天永十三年十月初九,太极殿被晨光镀上一层金辉,仿若一座从神话中降临的仙阙。琉璃瓦在日光的轻抚下,折射出万道光芒,细碎的光影肆意洒落在殿内,亮得晃眼。大红绸带如燃烧的火焰,与雕琢精美的宫灯相互交织,满朝文武身着华美的朝服,依照品阶整齐肃立,整个大殿庄重肃穆,却又隐隐弥漫着一股紧张而热烈的气息,似一张拉满的弓,一触即发。
李和雍端坐在雕龙宝座之上,身着绣金五爪盘龙的明黄龙袍,身姿笔挺,不怒自威。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冷冷地在群臣脸上一一扫过,随后声若洪钟,字字掷地有声地说道:“今日是顺五十八岁寿辰,数月前,顺便许下诺言,要在此时公布太子人选。诸位爱卿为立储之事日夜操劳、费尽心思,西相赵毅、南相邓阳端,顺听闻二位见解独到,想必早已胸有成竹。”
此言一出,赵毅和邓阳端心中猛地一紧,下意识地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捕捉到了难以掩饰的不安与惶恐。李和雍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那笑容仿若寒夜中的冰霜,透着丝丝寒意:“储君乃国之根本,关乎我大夏的千秋基业、万载传承,二位想必已深思熟虑许久,不妨将心中所想,向顺与众臣细细道来。”
赵毅深吸一口气,强压内心的慌乱,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拱手作揖,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平稳:“启禀朝皇,储君一事,重于泰山,臣日夜思忖,确实已有定见,还特意修书一封,将心中谋划详尽阐述。”说着,他缓缓从袖中掏出那封伪造得与自己笔迹丝毫不差的信。邓阳端见状,也急忙出列,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笑容,恭敬说道:“启禀朝皇,臣亦为储君之事费尽心思,写就谏言一封,正愁无处呈递,今日正好能向朝皇表明心迹。”言罢,便拿出那封仿冒自己笔迹的信。
李和雍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得意:“哦?既然如此,那便拆开,让众人一同听听二位爱卿的高见。”
赵毅的手微微颤抖,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撕开信封,抽出信纸。只一眼,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握着信纸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邓阳端打开信后,同样满脸惊愕,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冒出,顺着鬓角滑落。
信中内容,赫然是力荐李善煜为太子,而李善煜,正是李和雍一直秘藏于暗处的亲生嫡长子。此事他们虽早有怀疑,却并不确定,如今面对信中的铁证,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无奈地配合圣上演戏。
李和雍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他们,一字一顿地问道:“两位爱卿,这信中所陈,当真是你们的本意?”
赵毅心中叫苦不迭,却“扑通”一声,毫不犹豫地跪地,高声道:“启禀朝皇圣明!臣早便认定善煜殿下乃储君的不二人选。只是当初殿下年幼,朝堂局势波谲云诡,奸臣环伺,臣忧心殿下遭人陷害,所以才建议朝皇将殿下暗中保护起来,明面上举荐达王次子,实则暗中修此信,盼着殿下长大成人,继承大统,护我大夏河清海晏、繁荣昌盛。”
邓阳端也急忙跪地,忙不迭附和道:“启禀朝皇,臣之心意与赵相完全一致。如今殿下已然长成,正是将皇子身份昭告天下的绝佳时机,臣今后愿肝脑涂地,誓死全力辅佐殿下。”
其他大臣见状,纷纷“唰”地跪地,齐声高呼:“启禀朝皇圣明!”
李和雍满意地点点头,举起酒杯,朗声道:“来,为我大夏的锦绣前程,为诸位爱卿的赤胆忠心,干了这杯!”
众人纷纷举杯,一饮而尽,太极殿内再度热闹起来。可赵毅和邓阳端脸上虽挂着笑容,却僵硬无比,内心满是懊悔与憋屈。这场寿宴,在李和雍的精心布局下,顺利确立了储君,而他们,只能硬着头皮配合着演完这场“主动拥立”的大戏。
随后,李和雍轻轻击掌,声音清脆。身着四爪蟒袍的李善煜和其母德妃潇雪碧,在太监和宫女的簇拥下,从偏殿袅袅而出。李善煜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眼神中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潇雪碧仪态万方,神色温婉,举手投足间尽显母仪天下的风范。
寿辰当日,李和雍正式昭告天下,立十四岁的太子李善煜为皇太子,其母潇氏母凭子贵,四十岁时被立为新后。李善煜迁居东宫,开始着手熟悉朝政事务;潇雪碧则择日举行封后大典,整个皇宫都沉浸在一片忙碌而喜庆的氛围之中。
宴会结束后,邓阳端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幸好本相早有预料,做了些许准备,今日这事要是稍有差池,恐怕我这顶乌纱帽就保不住了!”他目光望向车窗外,神色凝重,手中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深知今后的朝堂之路,将更加艰难险阻。
清郡王府内,李枭已经回到府中。幕僚苏蛇满脸谄媚地凑上前,拍起了马屁:“主公果然神机妙算,早就料到过继皇子一事是圣上有意为之,所以既不支持他人,也不向圣上提及支持自己的儿子,而是紧跟圣上旨意,这才让圣上对您愈发信任,属下实在是佩服,您简直就是圣上肚子里的蛔虫啊!”
李枭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得的笑容:“寡人好歹与圣上是堂亲,自幼在一个村里长大,怎能不了解他的脾性。如今太子虽已确定,可毕竟是圣上唯一的儿子,长年藏于暗处,根基尚浅,今后还得仰仗我们这些老臣扶持。寡人在朝廷中党羽众多,就连西相赵毅都是寡人的人,等圣上百年之后,太子继位。届时凭借寡人在朝中的势力和威望,想要架空皇权,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到那时,只要再拉拢南相邓阳端,寡人的大业便能更进一步!”他眼中闪烁着野心勃勃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权倾朝野、掌控天下的那一天。
此刻,东宫之中,李善煜坐在案前,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那是李和雍赐予他的象征储君身份的信物。他的眼神冷峻而深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这朝堂之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父亲以为将我推出便能掌控一切,却不知,我又怎会甘心做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他缓缓起身,望向窗外的夜空,心中暗自谋划着未来的棋局,而这棋局的每一步,都将关乎大夏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