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在来人的带领下迅速回到了张焕办公的房间外。
此时两拨人马剑拔弩张,对峙不下。
大理寺的官员们各个抽刀出鞘,与之相对的工部众人也不甘示弱。
“让开!大理寺办案,谁敢阻拦!”沈汷厉声呵道。
为首匠人梗着脖子,“此地是工部,没有尚书大人许可,谁都不能动!”
李庆见状慌忙上前分开两拨人,“怎么回事?”
工部众人纷纷告状“这些人非说张大人房间有什么密室,要撬开地砖!”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李庆示意为首匠人噤声。
随后强作镇定道“各位大人,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吧,张大人平日深居简出,房间里怎么会有什么密室呢。”
此刻房间内的沈时宴出声,“没有?那这是什么?”
沈时宴重重剁了一脚地面,地板之下发出空洞的声音。
“这...怕是年久失修,被虫蛀了去...”李庆额头冒着冷汗,眼神有些怨念的瞟过沈时宴。
“蛀了去?李大人这理由牵强了些吧?”沈汷冷笑,“今日无论如何,这地方我们都查定了!”
工部众人闻言纷纷都开始躁动起来,大有对方敢动,他们就拼命的架势。
“住手!”
人群后方走过来一人,不紧不慢,脚步沉稳。
李庆看见来人,慌忙上前迎接,“尚书大人,他们非要......”
“本官都知道了,不是与你说过,要全力配合大理寺查案吗?”老尚书质问李庆。
李庆支支吾吾,“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工部尚书大袖一挥。
沈汷看见来人,“周尚书,我等奉圣上之命彻查张侍郎之死,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周显点头示意,“张侍郎为我工部尽心尽责,我工部上下必全力配合沈大人,彻查此案。”
沈时宴站在后方,看见来人身份,有些惊讶。
面前老者俨然就是方才他在军器监遇见的老者,没想到他竟然就是工部尚书周显。
周显显然也看见了人群后方的沈时宴,微笑示意。
在周显的准许下,大理寺众人很快将地板撬开来了。
随着砖石移开,一个精巧的铜制机关显露出来,上面落满了灰尘。
沈时宴俯身查看,轻旋机关中心的铜钮。
“慢......”不等李庆话说完。
只听“咔嗒”一声脆响,地面突然震动,旁边的书架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火把。”沈汷伸手接过衙役递来的火把,火光映照下,可见一道陡峭的石阶蜿蜒向下。
众人随后鱼贯而入,密室内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当火把的光芒照亮整个空间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密室四壁堆满了樟木箱,箱盖半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雪花纹银,泛着刺目的冷光。
墙角还散落着几个打开的箱子,里面的金锭滚落一地。
周尚书看见眼前景象面色铁青,从箱中取出一锭银子,底部赫然刻着“河工专用”的官印:“好个张焕!竟连治河的银子都敢贪墨!”
随后周显转头看向李庆,眼神犀利的盯着他。
李庆眼神躲闪,双脚有些发软。
沈时宴走到密室尽头,掀开一块蒙着红布的物件——那是尊鎏金的狴犴,神兽座下压着一本账册。
他随手翻开,冷笑道:“有意思,看起来这张焕贪得不少啊。”
突然,他指尖一顿,账册某一页上,赫然写着“太傅”二字,后面跟着令人触目惊心的数字。沈时宴与沈汷交换了一个眼神,无声地将账册收入袖中。
“工部特制的镇水狴犴,”周显声音沙哑,“本该安放在灞水堤岸。”
他抚过神兽背部的铭文,“去年奏报说在洪水中遗失,没想到...”
“好个'镇水神兽',”沈时宴冷笑,“原来镇的是贪银。”
众人收集好证据之后便退出密室,将密室贴上封条。
走出工部大门时,天色已经有些泛白。
沈时宴站在台阶上,回头看了眼工部高悬的匾额。
“沈大人,”周尚书拱手道,声音疲惫却坚定,“此事...”
“尚书大人放心,”沈汷打断道,“大理寺自会秉公办理。”
待到大理寺众人消失在街角之后,周显转身回到房间内。
片刻后李庆颤颤巍巍的走进房间。
“李庆”周显声音沙哑得不似平日,“你跟着张焕多少年了?”
李庆“扑通”跪地,额头抵着青砖:“回大人,整...整十年...”
“十年。”周尚书突然转身,茶盏砸碎在李庆脚边,“那你告诉老夫,这些银两是怎么从黄河堤岸跑到密室里的?!”
李庆浑身发抖,官服下摆洇开一片水渍。
他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本更小的账册,双手高举过头:“大人明鉴!下官...下官这些年暗中记的...张焕每次贪墨,都命下官在真账外另录副本...”
周显接过账册,枯瘦的手指突然青筋暴起。
他缓缓直起佝偻的背脊,浑浊的双眼竟射出慑人精光,声音也不再沙哑:“好...好得很!”
账册在他掌中“啪“地合拢。
老尚书突然抬脚踹翻铜炭盆,火星四溅中冷笑道:“张焕当老夫是摆设?这些年他结党营私,把持漕运,连河工银两都敢染指——”
李庆惊恐地看着老人一把扯下梁上“清正廉明“的匾额,露出后面暗格里的密匣。
老尚书从匣中取出一封封密信:“真当老夫不知道他这些年干了什么?”
信封与案桌相击,发出沉闷之音:“这工部,从来就姓周!”
窗外惊雷炸响,照得老人须发皆张。
他忽然俯身捏住李庆下巴:“你既留了后手,老夫便许你接张焕的位子。”
指甲深深掐进皮肉:“但若学他吃里扒外...”
闷坏忽然雷声大作,盖住了后半句威胁。
李庆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