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过年（四）

没过多久，何雨水轻快的身影从门外闪了进来，她刚刚去给后院老太太送完饭菜，此时脸上还带着完成任务后的满足笑容。四人随即默契地围着那张古色古香的八仙桌依次坐好。

李劲松拿起桌上的酒壶，动作娴熟地往四个杯子里都斟满了酒。他面带微笑，眼神中透着真诚，高高举起酒杯，声音洪亮地说道：“今天这顿酒啊，主要就是为了祝贺大哥新居顺利建成。大哥你看，这就好比是种好了梧桐树，接下来就等那美丽的凤凰来栖息啦。”

何雨水眼睛亮晶晶的，赶忙凑趣着说道：“对呀对呀，房子都这么漂亮地装好了，接下来可不就等着嫂子风风光光地过门咯。”说完，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众人听后，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纷纷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却仿佛带着无尽的喜悦与祝福。

白静放下酒杯后，主动拿过酒瓶，动作轻柔地又给李劲松倒了一杯酒。她目光中满是感激，看向李劲松说道：“劲松兄弟，我听说呀，这个房子的装修方案可是你精心设计的呢。我一看到这房子现在的模样，就打心底里喜欢，真的特别感谢你。这杯酒，我敬你。”

李劲松见状，赶忙站起身来，微微前倾，与白静轻轻碰杯，谦逊地说道：“嫂子，这真的都是举手之劳，您可千万别跟我这么客气。您和大哥住着舒心，就是对我最大的认可啦。”说罢，他再次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在这之后，几人便没怎么再继续喝酒了。毕竟眼前这一大桌子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若是光专注于喝酒而忽略了品尝美食，实在是太过浪费。大家纷纷动起筷子，一时间，饭桌上只听见碗筷碰撞的声音以及偶尔的欢声笑语，每个人都沉浸在这温馨而欢乐的氛围之中。

很快，饭局在愉快的氛围中接近了尾声。李劲松看了看略显凌乱的桌子和厨房，转头对傻柱说道：“大哥，你去送嫂子回家吧，这边我跟雨水一起收拾就行。”傻柱点了点头，没有推辞。

南锣鼓巷与正阳门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若是骑自行车的话，大约二十多分钟就能抵达。白静轻盈地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她微微侧身，伸出双臂紧紧地搂住傻柱的腰，将自己的脸颊轻轻地贴在傻柱宽厚的后背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此刻世间的一切都变得无比美好。

傻柱稳稳地骑着自行车，微风轻轻拂过他的脸庞，带着些许酒意的他，心中满是欢喜与得意。他一边骑车，一边忍不住对白静说道：“小静，我要告诉你一个超级好消息。过完年呐，我就是食堂主任啦！到时候，我的工资就能涨到75块钱一个月咯。再加上我平时出去给人做酒席挣的钱，一个月下来差不多能有100块呢！你想想，这都能比得上一个八级工的收入了。”这件事原本李劲松千叮咛万嘱咐，让傻柱先别声张，就怕中间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可这会儿傻柱借着酒劲，一不留神就跟白静这么得意地说出去了。

白静听到傻柱如此兴奋地跟自己炫耀，眼中满是崇拜之色，由衷地说道：“柱子哥，你可真厉害呀！你们厂的食堂主任，是不是都相当于副科级了呀？”

傻柱听到白静的夸赞，心中更是乐开了花，不过还是稍微谦虚了一下，说道：“算不上副科级啦，我这呀，是以工代干。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当官啦。”

白静脑海中浮现出李劲松平日里温和的模样，心中满是好奇，不禁开口问道：“柱子哥，劲松兄弟看着那么年轻，怎么就已经是副处级了呢？”她的眼神中透着疑惑与探究，实在难以将李劲松年轻的面容与颇高的职位联系起来。

傻柱一听，脸上瞬间浮现出无比骄傲的神情，仿佛在说的是自己的光辉事迹一般，得意洋洋地说道：“大松那可厉害着呢！他呀，是从残酷的战场上一路厮杀过来的。听人说，光一等功就立了好几个，二等功更是多得数不过来。人家是以副团级的身份转业的，所以转成副处级那不是顺理成章、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嘛。而且啊，他还是军烈属，国家对这样的英雄那肯定是重视有加呀。”傻柱一边说着，一边还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膛，仿佛自己也沾了李劲松的光。

白静听闻，眼中满是惊讶之色，忍不住感慨道：“原来劲松这么厉害啊！平日里看他总是笑眯眯的，一副亲和的样子，还真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有如此不凡的经历呢。”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时常带着温和笑容的李劲松，背后竟有着这般波澜壮阔的过往。

傻柱见白静如此反应，更是来了兴致，笑呵呵地继续说道：“那是跟你笑眯眯的。你是不知道，我们院里有个叫贾张氏的，在院子里横行霸道了十几年，谁都拿她没办法。结果呢，大松一来，直接拿枪指着她脑门，就那么一下，当时就把她给吓得尿了裤子。对了，这贾张氏就是秦寡妇的婆婆，平时嚣张得很，可算是碰到克星了。”傻柱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脸上满是畅快的神情。

白静听傻柱讲得如此有趣，忍不住发出了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那笑声在这宁静的夜晚中格外动听。她仿佛已经能想象出贾张氏当时惊恐的模样，以及李劲松那镇定自若的神情。

二人就这样一路欢声笑语，不知不觉间，很快就来到了白静的家门口。白静轻盈地从自行车后座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傻柱看着她，眼神中满是温柔与期待，说道：“小静，我就不进去了哈。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上班，明天厂里就要关饷了，发完工资之后就放假咯。过完年，我就能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门啦。”傻柱一边说着，一边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白静听着傻柱的话，脸颊瞬间泛起了娇羞的红晕，如同天边的晚霞般绚烂。她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嗯，我等你来娶我。”声音虽轻，却饱含着无尽的期待与爱意。

傻柱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他缓缓伸出双臂，轻轻地将白静拥入怀中，随后深情地吻了上去。二人沉浸在这甜蜜的氛围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转动，直到彼此都有些喘不过气来，才恋恋不舍地分开。白静害羞得满脸通红，她不敢再多看傻柱一眼，转身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般，匆匆掉头跑进了院子里。

傻柱望着白静娇羞离去的背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心中被温暖填满。此刻，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只盼着过年的日子能快点到来，好将心爱的姑娘娶回家，开启他们崭新的生活。

傻柱在白静家门口久久伫立，目光一直追随着她消失在院子门后的身影，满心的欢喜与期待如潮水般涌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般，跨上自行车，慢悠悠地往家骑去。一路上，夜晚的凉风轻轻拂过，可他心里却暖烘烘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着与白静相处的点点滴滴，嘴角也不自觉地一直上扬着。

第二天，天还未完全破晓，城市仍在沉睡之中，平日里惫懒惯了的傻柱竟早早地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起来。这对他来说，实在是罕见之事，可见白静在他心中的分量之重。起床后的他，迅速地收拾妥当，便一头扎进了厨房。

厨房里，傻柱熟练地忙碌起来。他先往锅里添了适量的水，待水烧热，便将各种杂粮一股脑儿地倒了进去，轻轻搅拌几下，看着那五彩斑斓的杂粮在水中翻滚，仿佛看到了未来生活的多姿多彩。接着，他又着手准备包子馅。新鲜的白菜被他仔细地切碎，油炸过的馅料香气扑鼻，两者混合在一起，散发出诱人的味道。不一会儿，一大锅浓稠的杂粮粥熬好了，一屉热气腾腾的白菜油炸馅包子也新鲜出炉。

傻柱做好早餐，抬手看了看表，时针才刚刚指向七点。他扯着嗓子朝着屋里喊道：“雨水，劲松，起床吃早饭啦！”喊完之后，他转身拿起一个干净的饭盒，小心翼翼地将杂粮粥满满当当地装了进去，又挑了两个个头饱满的包子，用布兜子包好，好让包子能一直保持温度。一切准备妥当，他便骑上自行车，朝着正阳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清晨的街道上，车辆行人还不算多，傻柱的自行车如同一道轻快的风，穿梭其中。很快，他就来到了白静家门口。这时，恰好看到白静从家里走了出来。

白静出门时，手里拿着一副蓝色的棉手套和同样颜色的耳套。她一眼就瞧见了站在寒风中，一边等着一边不停地冲着双手哈气的傻柱。心疼瞬间涌上心头，她赶忙快走几步，来到傻柱面前，将手套和耳套递给他，嗔怪道：“柱子哥，冬天骑车多冷啊，你也不懂得照顾自己。这手套和耳套都是我亲手做的，赶紧试试，看看合不合手。”说话间，她的眼神里满是关切与爱意。

傻柱满心欢喜地接过白静递来的手套和耳套，迫不及待地戴上。那柔软的触感，瞬间让他的双手和耳朵被温暖紧紧包裹，一股名为幸福的暖流，如同潺潺溪水，在他心间缓缓流淌开来。他脸上洋溢着傻气又满足的笑容，看着白静，憨憨地说道：“好暖和呀，还是小静你最知道心疼人。”说完，他将手中装着粥和包子的布兜子递给白静，眼神里满是关切，说道：“这是我早上现做的粥和包子，你拿到单位去吃吧。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上班了，咱们赶紧出发。”

白静轻轻“嗯”了一声，柔顺地坐到了自行车后座上，随后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傻柱的腰，将头微微靠在他的背上。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无比温暖与安稳。傻柱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温热，心中更是甜蜜，脚下用力一蹬，自行车便轻快地朝着图书馆的方向驶去。

送白静到了图书馆后，傻柱又马不停蹄地赶往轧钢厂。今天，对于轧钢厂的工人们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过年前的最后一天上班，同时也是发工资的日子。傻柱凭借着精湛的厨艺，厨师等级早就顺利调到了六级，按照规定，他每个月的工资是48.5元。

当傻柱从财务那里接过工资时，一旁的秦淮茹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心底更是被后悔填满。她暗自思忖着，如果自己当初能早点答应傻柱，那这些钱是不是都能落入自己的口袋，供自己和家里人花销了。这种想法在她心中不断盘旋，搅得她心里一阵烦闷。

就在这时，李劲松也来到财务室领工资。作为14级副处级干部待遇，他每个月的基本工资就有138块钱，再加上各种补贴，一个月下来能拿到145块钱，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稀缺的票据。

秦淮茹站在后面，眼睁睁地看着李劲松领完丰厚的工资，嫉妒与怨恨如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她的脸因为极度的恨意而变得有些扭曲，心中不停地咒骂着：这个小混蛋居然能拿这么高的工资，要不是他回来搅局，傻柱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样子。

工人们陆陆续续领完了工资，也意味着一天的工作结束了。此时已经是腊月二十八，厂里决定放假五天，到正月初三就得回来上班。在这个年代，钢铁作为国家建设的重要支柱，相关部门和工人们都格外拼命，所以即便年还没过完，大家就得赶回岗位继续工作，为国家的建设添砖加瓦。

在那个物资依旧相对匮乏的困难时期，厂里的资源有限，无法给每一位工人都发放过年福利，只能给主任以上级别的人员提供一些。毕竟，大家都深知，在艰难的大环境下，要优先保障生产运营以及管理层面的稳定。

李劲松身为保卫处的一把手，在福利分配中，也仅仅分到了三斤白面和二斤猪肉。而普通车间主任所获更少，最多也就二斤白面外加一斤猪肉。这点福利，在如今看来或许不算多，但在当时，却着实能为一个家庭增添不少过年的喜庆氛围。

李劲松从福利发放处领回那并不丰厚的福利，掂量了一下手中的袋子，转头就瞧见了一旁的傻柱。他毫不犹豫地将袋子顺手扔给傻柱，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拿着，去马保国家里一趟。大过年的，无论如何都得去看看师父师母，别让老人家心里觉得咱们忘本了。”

傻柱赶忙伸手接住，看着手中沉甸甸的袋子，又抬头看了看李劲松，重重地点了点头：“行嘞，大松，你放心，我这就去。师父师母对我恩重如山，过年哪能不去看望。”说完，傻柱就骑上车去了马保国家里。

傻柱怀揣着那袋李劲松交代的过年福利，一路紧赶慢赶，很快就来到了师父家的小院前。小院的门紧闭着，透着一股安静。傻柱抬手轻轻叩响了门环，“笃笃笃”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小院外格外清晰。

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露出师父师娘那熟悉又略显沧桑的面容。傻柱笑着喊道：“师父，师娘，我来啦！”走进小院，傻柱看到屋内的布置依旧如往常一样朴素简单。师父师娘这一辈子，没有儿子，膝下仅有两个闺女，如今都已远嫁，且都不在这繁华的四九城。每到过年时，别人家都热热闹闹、欢声笑语，可他们老两口却只能守着这空荡荡的小院，那份寂寞与凄凉，仿佛冬日里的寒风，丝丝缕缕地钻进人心。

傻柱走进屋里，将手中的面粉和猪肉轻轻放在桌上，脸上带着真挚的笑容，懂事地说道：“师父，今年过年我们来您这里过吧。大松、雨水和我，在四合院也没别的亲人长辈了，就想着来您这儿，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过年呢。”

马保国听到傻柱这番贴心的话语，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泪水在眼中打转。他又怎会不明白傻柱的心思，这孩子分明是心疼他们老两口过年孤单寂寞，才想出这么个法子。他抬手抹了抹眼角，声音略微有些哽咽地说道：“行，过年这两天你们就来我这里吧。”

傻柱听到师父答应了一起过年，心中顿时乐开了花，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又陪着师父师娘坐了一会儿，唠了些家常，傻柱便起身告辞回家。他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回去，好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何雨水跟李劲松，让他们也一同感受这份即将到来的团聚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