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昭陵龙吟

任华鹏的靴底碾过昭陵神道的积雪,发出细碎的哀鸣。

怀中的樊梨花轻如枯叶,封魔刺青的金线已蔓延至脖颈,在苍白的皮肤下突突跳动。

五里外的陵山在暮色中如伏龙蛰居,未完工的玄宫洞口垂下冰凌,宛如龙须。

“放我下来...“樊梨花忽然睁眼,瞳孔已有一半转为蛇类的竖眸,“玄武门方向有血光,相柳在引我们入阵。“

任华鹏望向东北。

史书记载的玄武门之变已过去二十六年,但宫墙阴影里似有冤魂呜咽。

他摸出怀中的青铜匣碎片,寒芒映出远处六骏浮雕——飒露紫的前蹄正在渗血!

“李卫公的浑天仪...“樊梨花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黑血,“在祭坛坎位...用六骏星图...“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

任华鹏急退三步,见冻土中伸出无数缠着血须的枯手——竟是营造昭陵的工匠尸骸!

那些扭曲的指节间还攥着錾子、墨斗,分明是生前最后一刻仍在劳作。

清虚子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贞观十五年诏令,昭陵匠人终身不得出...“

任华鹏横刀斩断枯手,发现刀锋所过之处冰晶凝结。

他猛然想起贞观十七年的酷寒,突厥部众冻毙的传说——李靖当年必是以阴山雪阵为引,在此处埋下后手!

陵山突然传来鼓声。

不是战鼓,而是太宗最爱的《秦王破阵乐》!

任华鹏背起樊梨花冲向祭坛,见浑天仪上二十八宿的位置,赫然镶嵌着工匠的颅骨。

“震位填角宿!“樊梨花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浑天仪上。

任华鹏扯下飒露紫浮雕下的青铜匣碎片,按向东方苍龙七宿的位置。

地动山摇间,六骏浮雕竟从石壁跃出。

拳毛騧扬蹄踏碎尸骸,青骓长嘶震落玄宫冰凌。

任华鹏看到每匹石马的眼中都嵌着青铜残片——这正是李靖留下的诛邪阵眼!

相柳的尖啸刺破云霄。

九颗蛇头从玄武门方向升起,最大那颗蛇首上竟生着李纬的面容:“太宗窃取天命,今日当偿!“

任华鹏突然明白了一切。

武德九年的玄武门之变,相柳趁机附身阵亡将士,却被太宗以昭陵龙气压住。

而今它要借边地之乱的契机,颠倒贞观盛世的气运!

樊梨花的手突然抓住浑天仪。

六道金线从她体内抽出,注入六骏雕像:“太宗魂佑...快斩乾位蛇瞳!“

任华鹏跃上青骓马背。

石马踏空如履平地,瞬息冲至相柳面前。

他挥刀斩向蛇首,却见那竖瞳中映出诡异画面——长安兴庆宫内,襁褓中的李三郎正对着血月发笑!

刀锋迟滞的刹那,相柳毒牙已至面门。

任华鹏怀中突然飞出一物——是那枚过所铜符!

符上“贞观十六年“的刻痕金光大盛,竟化作太宗御笔“天下长安“!

金光洞穿九颗蛇首。

任华鹏听见昭陵深处传来龙吟,未完工的玄宫轰然开启,露出一具青铜冰棺。

棺中相柳真身急速腐化,第三块匣片破棺而出。

樊梨花的身影在金光中渐淡:“青铜匣...要镇在...“她的声音混入六骏嘶鸣,“...渭水...“

任华鹏接住坠落的最后一块碎片。

三块青铜匣在浑天仪上拼合,映出完整的星图——正是天策府调兵符的纹样!

他忽然泪流满面,原来从穿越那一刻起,自己就是李靖千年布局中的最后一步。

风雪骤停。

昭陵六骏重归石壁,只是飒露紫前蹄的裂痕悄然弥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