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叹
- 逃离她们后,我成了人仙
- 任家索尼
- 2150字
- 2025-04-14 00:53:15
狱卒谄媚的笑脸下藏着自己的小心思,这个男孩是地牢里仅存的血奴了,等他也被带走之后,每月分给地牢的经费又会缩减大半。
不能鱼肉百姓也就算了,这下连餐餐美酒佳肴都做不到,那他不是白做狱卒了嘛。
听闻这次京城来的是位地位极高的大人,倘若能入了她的法眼,在上头面前说了几句好话,兴许下半辈子就不用在这地牢里蹉跎了。
“掌嘴。”
面纱下,红唇微张。
音韵巧共泉声,间杂琮琤玉。
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残忍。
“是,大人。”
差役略有诧异,他们没想到少女居然会下这样的命令。该说不愧是身处高位么,连这么小的孩子都已经见惯了血与泪,随口就能决定他人的命运。
但这反倒是他们想看到的——若这位大人是心慈手软的性格,他们还真不知道要如何讨好。现在则容易多了,揍人正是他们每天必玩的项目。
看着两个狱卒放下水火棍,正欲打开牢房门向自己施暴,任馋心中并未泛起波澜。
一来,他有痛觉削弱,虽然实际上会被打伤,但得到的反馈却和蚊子咬一样。有血奴这层身份在,受苦是必然的,但也绝对不会轻易死去。他是这个国家宝贵的财产,要是真的当众一命呜呼了,最先陪葬的就是这几个狱卒。
二来,这位半妖皇女并非心狠手辣之人,她刚才说的话明显有歧义,哪怕是从常理来考虑,也绝不可能去惩罚一个刚见到面、还未冒犯过她的低贱血奴。
幽幽风声顺着墙缝吹入地牢。
温千言美目微眯,心中的恨意再度泛起。
像,太像了。
这负心人明明还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却同前世的那位人仙一样总是噙着微笑,眼底则藏着几分对世界的冷漠。
就像一个被提线而起的人偶,外在的一切都无法让操控者动容分毫。
爱情也好,理想也罢,狗男人永远只会做出最有利于他的举动。
任馋弃德,背约忘亲。
连与他将心比心的自己,都在被榨干价值之后沦为他破境登仙的垫脚石。
温千言没机会看到那人耀武扬威的模样,被一剑穿心之后便逐渐死去,再醒来竟回到数年前与他初次相见的那天。
纵使重生了一次,温千言依旧记得自己死前倒在他怀中,那双桃花眼里假惺惺的泪意。
呵,你到底算什么人仙,不如改名叫弃德真君好了!
皇女眼中的火光渐盛,但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是因爱而起,还是因怒而生。
但不管怎么说,这世间只有自己能去伤他。
钥匙轻轻扭动,狱卒脸上满是狰狞的笑容,似乎已经预见任馋被扇得满地打滚的画面了。
“蠢货,我是说掌你们的嘴!”
灵气化为长鞭来回抽动,只是一瞬间,两个狞笑的狱卒就被掀翻在地。
他们诚惶诚恐地从地上爬起来,茅草和泥土沾了一身却不敢擦,低着头想不明白京城来的大人突然发难的理由。
“你们既为狱卒,当知晓每一个血奴有多宝贵。不说锦衣玉食地好生养着,至少也要保证他们有充足的气力生出新血。
你们这样的虐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难怪荆溪城的血奴死得只剩下这一个。”
狱卒们被说的一愣,他们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种小事遭了罪,他们的上司从来没管过这档事。
死几个血奴根本无所谓,少了之后反而还节约经费,省出来钱能拿来当作补贴——反正只要每月交上去的血量足够就行。
牢房里的这个血奴是狱卒们精挑细选出来的,身体恢复的快、产血也多,而且反应迟钝不哭不闹,除了打起来不太爽之外,其他的都很让人满意。
他们这怎么能算虐待呢,明明是在帮助血奴活动筋骨!
但温千言的眸子太过锐利,他们刚想要辩驳什么,就立刻被这种威压骇得重新低下头。
“还不照办?都给我滚到外面去扇,自己下不去手就互相掌嘴,声音要大到让我听到。”
发愣的两人不敢有任何迟疑,连掉在地上的水火棍都没有勇气去捡,快步跑出了牢房,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牢房的门被关上,很快便从门缝里传来了连绵不绝的击打声,隐约能听到狱卒低沉的痛呼。
温千言凑近了牢房,暗红色的血将她的锦鞋弄脏,这些血已经快要干涸,应该是之前采血时滴到地上的。
牢房里有很多这样的血迹,有些与黝黑的泥土混杂在一起,有些则渗到砖缝里难分彼此。
她前世并未多想,顺手便将任馋带走了。如今看来这男人在脱离囹圄之前,怕是便已经埋下仇恨的种子。
火德修士讲究率性而为,心思豁达破境便如喝水。
满身的伤痕像一道道枷锁,将任馋原本应有的人性封锁住,也难怪他后来会变成那副模样。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温千言心中百感交集,升腾的恨意被另一种古怪的情绪压住了。
她之前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负心人,前世的路自然不能再走,否则只会再被一剑穿心,徒增笑耳。
肉体上的疼痛并不算多强烈,只是偶尔想起心口还是会隐隐有所幻痛。
灵魂上的创伤才是最难治愈的,她就像辣椒苦瓜蘸了甜酸酱一起塞进嘴里,心里酸甜苦辣什么味道都全了,又是委屈又是伤心。
但当温千言真的看清这薄情男人所遭遇过的苦与痛,她反而觉得自己曾受过的东西已经不算什么。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既然已经知道病灶所在,为何不干脆对症下药把他身上的、心里的伤全都治愈?
等完全治好之后,再冷酷无情地把他弃之如履也不迟,到时候自己就可以把委屈全部回报给他,这家伙一定会流着眼泪淌着鼻涕,哭喊着问自己为什么吧。
这般自我欺骗一番后,那矛盾的心情也好受了一些。
但温千言知道她究竟想的是什么——忤逆天性,违背本能,试图自欺欺人地把前世流过的血与泪独自饮尽。
可能是她贱吧。
仇人就在眼前,却生不出将他一剑枭首的念头,反倒还心存侥幸,幻想着该如何把他心里的冰融化。
纵使前世被这人背刺,今生却依旧难凉爱意。
同情、留恋、理解,以及一小捧藏在不为人知角落的期待,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