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会面,往事
- 龙族:从骨王归来的路明非
- 我真的不想扑
- 2084字
- 2025-05-02 23:17:31
首都机场的冷气扑在裸露的脖颈上,路明非把卫衣兜帽往下拽了拽。
托运带转盘发出金属摩擦声,行李箱滚轮与地砖碰撞的脆响在清晨的到达大厅格外清晰。
晨雾在玻璃幕墙外凝成水珠,航站楼顶棚的钢架把阳光切成长条。
路明非盯着转盘上自己的黑色行李箱,箱角贴着的芝加哥机场托运标签。
忽然有三道影子斜斜切进光带里,皮鞋底碾过地砖的响动带着训练有素的节奏。
“路先生。”
三个穿藏青唐装的男人拦住去路,声音像是从磨砂玻璃后传来。
为首那人鬓角掺着银丝,袖口金线绣的云纹随动作起伏,鞠躬时后颈露出硬币大小的疤痕,边缘泛着不自然的青紫色。
路明非有些疑惑,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家主在备了早茶,想与您见一面。”说话时领头的男人始终垂着眼,“您的行李,会由小陈亲自送到清华紫荆公寓。’
路明非平静地望着几人,无言的压迫让三人流下些许冷汗。
“我要看证件。“
风掠过大厅,为首者从内袋掏出证件,封皮烫金的纹在晨光里泛起反光。
翻开时内页钢印清晰可见,隶属单位却用朱砂笔划了道斜杠。
路明非的拇指擦过防伪水印。
纸质异常厚实,带着若有若无的檀腥味,像是常年浸在香火里的经卷。发证日期是1977年,签发人印章刻着篆体“李”字。
“你们监视我多久了?”路明非把证件抛回。
为首者接住证件,开口应道:“从您订回国机票开始。”
防弹玻璃外的晨雾正在散去,航站楼顶棚的钢架将阳光切成长条,斜斜地落在那人发梢凝结的细小水珠上。
路明非沉默片刻,开口道:
“带路吧。”
为首者侧过身子,作势邀请:“路先生,请。”
黑色红旗轿车碾过积水的减速带,仪表盘上的龙纹随着颠簸泛起微光。
司机戴着雪白手套,目光从不乱飘,紧紧地盯着前方。
车载香薰飘着檀木味,混着皮椅特有的鞣制气息,让路明非想起卡塞尔学院老家伙们的品味。
二环早高峰尚未开始,建国门外大街的玻璃幕墙将晨光折射成细碎的金箔。
路过东便门角楼时,领头的男人忽然开口:“家主说您喜欢吃小吃,特意请了几位老师傅来现做。”
路明非盯着角楼飞檐上栖着的灰鸽子:“你们查我出入境记录?”
“您之前在国内的消费记录是可以查到的。”男人从保温箱取出青瓷杯,茉莉花茶的热气在空调风里打了个旋。
“还有,家主说年轻人肠胃弱,让配了茯苓糕。”
轿车拐进苏州街时,早市刚散。
穿太极服的老头拎着鸟笼慢悠悠晃过斑马线,豆浆摊的蒸汽裹着炸油条香气扑在车窗上。
银杏树掩映的灰墙出现在视野尽头时,车载电子钟正好跳成7:30。
穿对襟短打的老人正在扫落叶,竹扫帚划过青砖的沙沙声里,朱漆大门无声洞开。
庭院水榭浮着薄雾,锦鲤搅动睡莲。
穿月白旗袍的姑娘正在喂廊下的画眉,银匙磕碰鸟食罐发出清脆的响。
领路人停在门前,垂手退入阴影。
亭中老者起身时,紫砂壶嘴腾起的热气恰好漫过他的银须。
靛蓝长衫袖口露出半截檀木串,盘得油亮的珠子上刻着微小的铭文——路明非眯起眼,那分明是龙文。
“尝尝这茶点。”老人用银夹子将茶点推过来,青花瓷碟边缘泛着蛤蜊光。
“一百多年老店的手艺,以前侍奉过皇帝老儿的,如今会做古法石磨工艺的师傅不多了。”
路明非盯着他虎口的茧,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迹。
池中红鲤突然跃出水面,打碎了亭角倒影,几滴水珠溅在石案的古琴上。
“李家的情报网这么快?“路明非转着茶杯,碧绿茶汤在杯壁拉出金线。
老人笑起来眼尾堆起深纹,像古树年轮,“那些老疯子的东西虽然先进些,但我们也在追赶,不必太高看他们。”
他指尖抚过琴弦,泛音惊起檐角铜铃,“况且国内有些本事的人可不少,互通有无一下消息也不是不可以...”
路明非的茶杯磕在石案上。
池中锦鲤倏地散开,搅碎一池晨光。
“您找我有什么事?”
老者从袖中取出黄铜怀表,表盖弹开时传出八音盒叮咚的旋律。
泛黄照片上,穿皮夹克的男人站在正阳门箭楼前,肩头落着雪。
路明非看见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下垂眼,喉结动了动。
“我和你高祖父算是至交好友,你也算是我的后辈,今天主要想跟你谈谈心、讲些事情,不用这么紧张。”
茶汤在青瓷杯里转着细小的漩涡,老人用茶夹将第三泡茶汤均匀分入杯中。古琴上的水珠沿着岳山缓缓滑落,在石案上洇出深色痕迹。
老人摩挲着檀木珠串,青瓷茶盏里腾起的热气在他眉骨投下细碎阴影,然后开始讲述曾经的事。
“光绪七年冬,我在保定陆军学堂当教习,你高祖父是头批留洋回来的学生。那天他披着件旧棉袍,后腰别着柄德国造左轮,枪管磨得能照见人影。”
路明非的指尖也无意识摩挲着茶杯上的冰裂纹,青瓷沁出的凉意顺着掌纹渗进血脉。
“那年头留过洋的都爱穿洋装,偏他总是一身粗布衫。有回德国教官笑话他裤脚补丁,他当场用德语背了半本《战争论》,末了掏枪指着靶场说要比试装弹速度。”
老人喉咙里滚出低笑,眼尾纹路里蓄着晨光:“子弹打完,他枪管烫得能点烟,德国人袖口的金纽扣都崩飞了。”
“之后,我们押运三十箱炼金器物去奉天。火车过山海关时遭遇死侍群,你高祖父把最后一管炸药绑在腰间,单手扒着车顶铁皮往前爬,蒸汽混着煤渣子扑在他脸上,眼睫毛都冻成了冰棱。”
“但就是依靠他,我们才能突围并成功完成任务。”
路明非虽然不知道眼前的人为什么要跟自己讲述那位高祖的事迹,但依旧还是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杯中的茶汤泛起细密涟漪。
老人枯瘦的手指在琴弦上虚按两下,泛音惊飞了歇在瓦当上的灰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