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莫尔城的战火已经平息,硝烟在残破的屋檐间飘散,夜风裹挟着焦土与血腥,将整座城市的伤痕暴露于雪光之下。而在城北的高地之上,一座威严肃穆的建筑依旧屹立,仿佛见证着这片北境的兴衰沉浮。
这便是奥莫尔的领主厅,斯瓦吉亚贵族的象征与权力之所。
领主厅由粗大的原木与黝黑石块构建而成,外墙已在攻城中留下斑驳裂痕,但厚重的结构仍旧稳固,矗立在风雪中。
屋顶覆盖着灰褐色兽皮,屋脊上插着战斧与盾牌,檐下悬挂着猎狼与野熊的骨骸。残破的旗帜在夜风中颤抖,依稀可见曾属于斯瓦吉亚某个古老家族的纹章。
雷恩跨步入内,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厚实的门板撞击石墙,激起灰尘。他踏入大厅,顿觉一股寒意扑面,却又被中心那座巨大的铁质火盆的炽热所冲散。
火盆中熊熊烈焰跳动,将整座厅堂照得通明。烈火映在屋梁上,投射出猎兽与征战的图腾影子,仿佛昔日斯瓦吉亚战士的灵魂仍在屋中游走。
四周石墙上悬挂着破损的战旗与盔甲,暗红色的血迹已在金属与兽皮上干涸。数十张长椅沿着火盆两侧陈列,粗糙却结实,靠背上雕刻着符文与兽爪印,透出原始的野性。
雷恩站定在火盆旁,披风随风摆动。他环顾四周,目光平静如水。
不多时,萨日娜、阿提斯、罗瓦尔、赞亚,以及凯恩与艾尔德等雇佣军骨干先后赶来,身披战袍,脸上写满疲惫与警觉。他们在火盆旁依次落座,神色凝重。
“召我们前来,是关于莱亚的事?”萨日娜开门见山,眉头微蹙。
雷恩点头,沉声道:“在地牢外,我遇到了芬·格鲁芬多克家族的科林,她曾与莱亚并肩作战,攻打巴尔加德。”
众人闻言,神色一变,目光齐刷刷望向他。
“她说——”雷恩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那一战,他们所在的军团几乎全军覆没。但她没有看到莱亚战死。”
空气仿佛凝滞了片刻,唯有火焰“噼啪”作响,映照在众人面上的光影忽明忽暗。
罗瓦尔握紧拳头,忍不住低声道:“也就是说……莱亚可能还活着?”
“也可能早已死了,只是尸骨未见。”萨日娜沉声道,语气克制,却掩不住忧虑。
“或者——”赞亚挑眉,“被关进了巴尔加德,等着我们去救。”
萨日娜望向雷恩,语气凝重:“你的意思是?”
雷恩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神坚定如铁:“我要去巴尔加德,亲自确认莱亚的下落。”
帐内一片静默,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雷恩继续道:“但眼下,我们不能孤注一掷。帝国尚需我们支援战线,雇佣军也需要留下人来稳定士气。”
他环视四周,目光逐一扫过众人:“所以,我决定——阿提斯、萨日娜,你们率主力留在奥莫尔,继续协助帝国作战,维持雇佣军的存在感与影响力。”
阿提斯与萨日娜对视一眼,随即郑重点头:“明白。”
雷恩转身望向罗瓦尔与赞亚:“你们随我,带上几名精锐,我们潜入巴尔加德,探查情报。”
凯恩与艾尔德跃跃欲试,凯恩说到:“大哥,让我俩也跟你去吧。”
“不行。”雷恩摆手,目光坚定,“你们还太年轻,剑术还不成熟,在大军行进期间好好跟着阿提斯学习。”
弟弟们面露不甘,但未再多言。
雷恩转身望向领主厅敞开的木门,寒风灌入,远处是战火未息的雪原与遥远的巴尔加德城影——那里,有他必须亲自面对的真相。
次日清晨,天未亮,北境的寒风已然刺骨。
雷恩、赞亚、罗瓦尔与五名挑选出的雇佣军悄然离开奥莫尔。他们沿着城北的密林小道穿行,避开主路,不留下任何可以被追踪的痕迹。
天色昏暗,远方地平线的晨光被厚重的铅云遮蔽,整个天地仿佛陷入一片死寂。
为了掩盖行踪,他们并未穿戴甲胄,只携带各自的武器,贴身佩戴的短剑与匕首藏于厚重衣物之下。每人身披厚实的熊毛大衣,连帽垂下,覆住额头与眼角。兔皮缝制的围脖将面孔深深掩埋,只露出一双双警觉的眼睛。
雪地上,他们的脚步深而缓慢,皮靴包裹着裘毛,行走无声。
北境的荒原苍茫无垠,天地一色。积雪没膝,踩上去发出沉闷的“嘎吱”声。脚下是被冻僵的泥地与石块,覆盖着冰壳般的霜雪。风穿过开阔的原野,卷起雪粉,仿佛成群白色鬼魂在荒原上游走。零星枯木如同哀号的手臂,向天空伸展,光秃瘦削,站立在风雪中。
雪落在他们的披风与衣襟上,很快凝成冰粒,融化后又冻结。他们呼出的白气在脸侧凝结成冰霜,挂在眉毛与胡须之间。
寒意透骨,哪怕是训练有素的战士,也不禁浑身发紧。
路途中,他们避开一座座废弃村落,烧毁的木屋在风雪中成为黑色的废墟。乌鸦停在残墙断檐上,发出嘶哑的鸣叫。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与木炭灰烬味,战争的痕迹即使在风雪覆盖下,依旧无法掩藏。
雷恩走在队伍最前,披风被风吹的呼呼作响,目光锐利。他每踏出一步,都深深踩入雪中,身体却未有丝毫晃动。
罗瓦尔紧随其后,裹紧披风,低声道:“这也太他妈冷了,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冷的天。”他嘴里暗骂,却不忘四下巡视。
赞亚在队尾,把手揣进熊皮做的手筒里,一边打量四周林木:“我的脚都要冻僵了,早知道多穿两层好了。”
雷恩回头望了两人一眼,他知道两个人都是出生在温暖的地区,温暖的帝国南部与和煦的瓦兰迪亚西部海岸。
雷恩道:“跟紧我,别发出多余声响。按照地图显示我们还有三天就到了。”
赞亚翻了个白眼,她个子很小,每一步都深深陷入雪中再努力的将腿拔出。风雪再起,掩盖了他们的足迹,雷恩一行人仿佛融入了这片苍茫北境的白色阴影。
北境山岭,风雪交加,天地间一片苍茫。
雷恩等人缓步攀行于山道之上,厚雪掩埋脚下泥石,林木枯立,狂风挟裹雪尘呼啸而过,寒意透骨。高地视野开阔,山下雪原延绵不尽,远处巴尔加德的城墙在雾雪中若隐若现,仿佛沉睡的巨兽。
众人沉默前行,呼吸间白雾蒸腾,兔皮围脖早已被汗水与霜雪冻结,耳边只剩风声与衣袍摩擦的低响。
忽然,行至山腰,赞亚陡然举手示意,低喝:“别动,别出声!”
众人立刻止步,警觉四顾。
雷恩目光扫过林间,雪地被踩出的痕迹已在风中抹平,但在前方不远处的一片松林间,一团庞然暗影正缓缓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