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朱瑾坐在马背上,夹紧马腹,一手抓着黄骠马的缰绳,把控方向,一手抽打着鞭子,使战马不断加速前进。
吃痛的黄骠马,嘶鸣之余也在撒开蹄子,一个劲儿的朝着前边飞驰。
朱瑾周围的唐军铁骑兵,也都在驱使着胯下的战马以风驰电挚的速度,扑向了敌阵。
伪齐军的盾牌手挡在了最前边,在唐军铁骑兵冲刺过来的那一刻,三四米长的矛密密麻麻的刺了出去。
“噗!”
“噗嗤!”
隔着墙壁一般的巨盾,长矛刺出,就把冲过来的唐军连人带马撂倒在地上。
惨嚎之声不绝于耳。
浓郁的鲜血淋漓,染红了大荔原的黄土地。
马蹄踩踏在盾牌之上,给予了力大势沉的一击。
手持巨盾的盾牌手,已经顶不住了,被战马的铁蹄子踢得口吐白沫,两眼发白,甚至于嘴角溢出了鲜血。
不过,每当有一个盾牌手倒下,就会有另一个甲兵替补上去。
高速飞奔过来的战马,强大的冲劲好似坦克装甲车一样,能够把盾牌手碾压而死。
唐军的铁骑兵宛如浪潮一般,一浪更比一浪高。
他们不断冲击着伪齐军的盾牌阵,拉扯着,终于是打破了巨盾防线,长驱直入。
“唰!”
“看枪!”
马背上的唐兵厉喝一声,挥舞着长枪挑飞了一名敌方的盾牌手,血染征袍。
只是躲在一侧的伪齐军刀斧手,立马就滚了过去。
手持斧头的他,一斧子就砍断了马腿,迫使战马哀鸣之后,把马背上的唐军骑兵甩飞下去。
还不等那唐兵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刀斧手欺身而上,一斧子击碎了脑袋。
脑瓜子瞬间崩裂,白的、红的、青的,各种颜色的粘稠液体混合在一起。
他甚至连一声惨叫也还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藏在盾牌阵后边的伪齐军大力士,也跟着拽起了两边横陈着的锁链。
厚重的锁链瞬间被拽动,形成一道屏障,凡是冲进方阵里边的唐军铁骑兵,都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全部绊倒。
被狠狠摔在地上的唐军骑兵,脑瓜子嗡嗡作响,鼻子、脸、额头都擦破了皮,甚至于流血。
他们都被随后冲过来的敌人一一乱刃砍死。
朱瑾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厉芒,驱马飞跃绊马索的同时,一枪刺破了一个敌方大力士的脖颈,并且把他甩飞了出去。
跟着他身边的铁骑兵,全部鱼贯而入,一起冲破敌阵,与伪齐军进行了混战。
在伪齐军的大纛处,一个有着粗鼻孔,冲天眉,方面阔耳的壮汉驻马于山丘上,眺望着陷入一片惨烈厮杀的战场,眯起的双眼中折射出了渗人的寒芒。
他,正是齐军的统帅,被黄巢任命为同州防御使的齐军悍将朱温!
此时,朱温眼看着唐军的数千铁骑兵已经冲破了己方的第一道防线,丝毫不慌。
他早就有了准备。
他的亲信将领胡真、谢瞳率领着数十艘战船,自黄河横渡而上,已经在袭击唐军的左军了。
虽敌众我寡,朱温也丝毫不惧!
五年来,他追随黄巢转战南北,掠中原,下岭南,又北伐荆襄,克东都,西破关中,立下了无数的战功。
朱温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悍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然而,朱温这次的确是低估了唐军的真正实力。
“报——”
一名斥候骑着快马,一路狂飙而来。
他赶忙朝着朱温抱拳行礼,道:“大帅,不好了!”
“唐军骑兵已经攻破我前军,向中军杀来!”
朱温闻言,不由得面色微变:“什么?”
“冲咱来了?”
他旋即眉头紧锁,伸着头望向了更远的战场。
只见齐军的前军已经被完全击溃,被冲得阵脚大乱,无数的唐军铁骑兵长驱直入,左右冲杀,已经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
冲在最前边的,乃是一位较为年轻的唐军骑将。
此人约摸二十余岁,面黄无须,额骨奇高,板肋虬筋,身高九尺有余,威猛无匹。
他披重铠橐弓,手持一支铁檛,所过之处,都把敌人一一击毙于马下。
面对围攻过来的敌兵,这唐将还舍了铁檛,使用一杆马槊大张大合的横扫。
一人一马一槊,左右突进,将所有齐兵劈得人仰马翻,毫无还手之力。
能在他的槊下走上一个回合的,基本没有。
几乎都是被他一个照面,就击飞出去。
这唐将好似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能够轻轻松松的击杀敌兵。
如果恐怖的战斗力,已经把周围的齐军将士吓得一愣一愣的。
他们反应过来之后,连抵抗的勇气也没有,纷纷争先恐后的逃跑了。
朱温见状,不禁瞪大了眼睛,指着那名所向无敌的唐将,询问左右:“那是谁的部将?”
“竟如此勇猛!”
跟在一边的一名将领踮起脚尖,仔细的端详了一番之后,就向朱温禀告道:“大帅,以末将观之,这是沙陀军的旌旗服饰!”
“鸦儿军,是李克用的鸦儿军到了!”
“这……”
朱温不由得面色大变。
对于李克用的赫赫威名,朱温早有耳闻了。
李鸦儿年少成名,十五岁时,他从军出征,冲锋陷阵均在众将领之前,军中视他为“飞虎子”。
十余年间,李国昌、李克用父子二人背叛了大唐,遭到唐军讨伐,却数次大破唐军,攻取了河东、漠南数州之地。
只是唐军的兵锋强大,沙陀人难以抵挡,两年前李国昌、李克用父子败于药儿岭、蔚州后,就领着残兵败将流亡到了鞑靼。
黄巢率领农民军攻破长安之后,北起军使陈景思率领沙陀降军与吐浑、安庆军队万人前往长安。
然而,沙陀降军桀骜不驯,在途中就大肆劫掠了一番,折返代北。
陈景思认为沙陀军除了李克用,任何人都没法节制,于是请朝廷下诏书从鞑靼召回李克用,任命为代州刺史、雁门以北行营节度使。
李克用率领蕃汉军队上万人出石岭关。
但朱温听说李克用所率领的军队在路过太原的时候,要求朝廷发军饷。
河东节度使郑从谠只给他钱币一千缗、米一千石,李克用很生气,纵兵大掠后返回。
为何有一支“鸦儿军”出现在同州?
朱温的眼皮子一颤一颤的,倍感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