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兵进河中,朱温

睢水之战后,王处存就率领义武军的万余步骑,奔赴河中一带,与唐军主力合兵一处。

此时,以黄巢为首的伪齐朝廷固然还霸占着长安,横行关中,却已经在各路唐军的打击下,渐渐显露出了颓势。

唐廷任命王铎为诸道行营都统,周岌、王重荣为都统左右司马,下诏加封杨复光为天下兵马都监,监督诸路大军,入关镇压伪齐军。

黄巢则是令大将朱温攻同州,同州刺史米诚兵败溃逃,朱温占据同州,自任同州刺史。

朱温固守同州,对唐军进攻长安来说是个障碍,只要同州失守,长安东北门户就敞开无阻,拿下长安指日可持。

如此一来,双方争夺的焦点就在同州。

这半年来,唐军与齐军交战互有胜负,朱温还出兵夏阳,将河中漕米数十艘劫掠一空。

这让作为河中节度使的王重荣很是恼火。

农历三月下旬,王处存所率领的唐军万余步骑,终于是抵达了同州。

王重荣不禁大喜过望,于是集结河中、义武、忠武等几个藩镇之力,挑选出了三万甲兵,准备收复同州,一雪前耻。

……

黄河之畔。

大荔原。

滚滚的浪潮击打在岸边的礁石、泥滩上,发出阵阵雷鸣一般的声响。

滔滔不绝的黄河之水,气势雄浑,蔚为壮观。

春风吹卷着嫩草,夹杂着一些细雪飘飞,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味儿。

王重荣所率领的三万唐军甲兵,在黄河旁边,广袤的平原上列阵。

每个人都顶盔掼甲,面容冷肃,眼中闪烁着嗜血、漠然、麻木等神光,尽显萧瑟之感。

如此之多的唐军甲兵好似汪洋大海一样,一眼望不到尽头。

旌旗遮天蔽日,枪矛犹如钢铁丛林一般。

“唏律律……”

骏马不安分的挪动着,打着响鼻,发出了低沉的啼叫。

朱瑾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胯下黄骠马的鬃毛,让其稍安勿躁。

他环顾四周,所有的甲兵都在目视前方。

这是大战来临前的氛围。

紧张、不安、焦躁等情绪,充斥在每个人的心中。

朱瑾紧握着手里的铁枪,金属的质感让他的头脑格外冷静。

当闪动的令旗伫立下来的那一刻,纷乱的马蹄声也戛然而止。

原本还在移动的甲兵,跟着裹足不前。

三万唐军精锐所组成的方阵,横陈于天地之间。

重骑兵、轻骑兵、盾牌手、弓弩手、长枪手、刀斧手等等,每个兵种不同的列队,井然有序。

位于唐军方阵最前沿地带的,是为弓弩手以及盾牌手。

其后两侧,则是铁骑兵,最后则是清一色的甲兵。

唐军方阵采用了“品”字形,分为前、左、右三军。

充满了攻击性。

“来了。”

随着大地的轻颤,铁蹄践踏着这片旷野。

尘土飞扬之余,地平线上也出现了一抹黑色。

呼呼的春风微寒,扑打在朱瑾坚毅的面颊上,有一种生疼的感觉。

对面的队伍漫山遍野,旌旗翻飞。

白底黑纹的旌旗,上书一个“齐”字,长枪连成了一片。

每个身披铠甲的骑兵,都骑着高头大马,横着长枪、马槊和长矛,宛如滚滚波涛一般,不断向前翻涌。

在骑兵队伍的背后,则是一手持刀,一手拿着圆盾的甲兵。

背负角弓的弓弩手,也在接近之后,把箭矢搭在弓弦之上,时刻准备着放箭杀敌。

正所谓人一过万,无边无际。

伪齐军究竟有多少人马,不是能轻易辨识出来的。

“擂鼓!”

“咚!咚!咚!”

沉闷而又充满肃杀之气的战鼓声被敲响,嘹亮了整个旷野。

震彻云霄。

早就蓄势待发的唐军铁骑兵,好似起伏跌宕的山峦一般,不断逼近伪齐军的方阵。

在王重荣的发号施令下,唐军左右两翼的几千铁骑兵,就朝着敌阵扑了过去。

“放箭!”

等唐军的铁骑兵进入射程范围之后,齐军的弓弩手就拉弓射箭,或是脚踏蹶张弩,在床子弩上搭着巨箭。

转瞬间,无数的箭矢被抛射出去,飞上了天穹。

密密麻麻的劲矢,好似成群的蝗虫一般,遍布了大半个天空。

箭矢的破空之声,几乎震破了耳膜。

朱瑾抬起头瞥了一眼,却见密集的箭矢遮天蔽日,好似巨大的幕布一样,密不透风之余,还充斥着致命的气息。

如果有密集恐惧症的人,见到这一幕,指不定会被吓晕过去。

“咻咻咻!”

“噗嗤!”

“啾——”

“啊!”

纷乱的劲矢划破长空,射穿了唐军骑兵的皮甲、血肉,使其哀嚎着,接二连三的倒在了血泊之中,气绝身亡。

就算没有当场暴毙的唐兵,也会在混乱之下,被铁蹄践踏而死。

充满劲道的弩箭,射中了战马的臂膀,使骏马吃痛之下,跟着前蹄扬起,发出宛如杜鹃泣血一般的悲鸣。

紧接着,战马应声倒地。

马背上的骑兵防不胜防之下,也被甩飞到地上,被摔得七荤八素的。

要么当场被摔死,要么晕厥过去,要么就落得被乱箭射成刺猬,或是被铁蹄子踩踏而死的悲惨下场。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响彻了整个旷野。

所有的唐军铁骑兵都在这一刻卯足了劲儿。

即便是身边不断的有袍泽被射落于马下,被齐军的乱箭射得人仰马翻,他们也都一往无前,以雷霆万钧之势扑了过去。

“杀!”

“冲锋——”

身边的同袍一个个倒下,尸体横沉,血流如注。

朱瑾红起了眼睛,一脸冷峻的神色,取出马鞍边上悬着的角弓、箭矢,张弓搭箭,随手就射出了一箭。

这个时候,箭矢的准度已经不重要了。

马背上的唐军铁骑兵,也都搭弓射箭,一支又一支的劲矢划破空气,射向了对面的伪齐军方阵。

“噗嗤!”

“啊!”

纷乱的劲矢射过去,猝不及防的齐军弓箭手,就被射穿了胸腔,一股子温热的鲜血喷洒而出。

随着唐军铁骑兵的反击,伪齐军的方阵跟着发生了一些变化。

手持长方形盾牌的齐兵赶紧跑出来,把巨盾严丝合缝的连成了一片,宛如一堵又一堵的墙壁。

又好似山岳一般,坚不可摧。

唐军铁骑兵射来的箭矢,都被巨盾一一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