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青娥还好。
她师从胡彩香,后跟苟存忠、周存仁,多年来精神头儿基本都在戏里面。
青歌自进剧团就跟米兰。
人又早熟。
米兰与沈知言关系突破不久,就被她发现,跟着米兰去了一趟西京后,就无师自通把哥哥变成了情郎,那时她才十八,沈知言借口年龄小糊弄到现在。
转眼两年过去,来娣姐胃口大了。
见沈四狗推三阻四不上道,来娣姐怒了,嗔道:“姓沈的,你想反悔?”
都亲亲了耶。
“我有那么傻吗?你想反悔我还不愿呢,只是西京汇演在即,大家都在全力以赴,不能分心。还有,以后你和娥子都会是公众人物,一切都会被人津津乐道,置于放大镜下,一个不慎,就会遭人非议,比如上次北山汇演所传之谣言,所以,有些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长啥子嘛,总要有个头噻。”
态度还算诚实,理由也算中肯,只要不是移情别恋,易青歌暂息雷霆,表示可以接受,但该有的敲打还是要的。
“你不会是又在糊弄我吧?”
“男人有把这样事往外推的吗?”沈知言无耻反问,易青歌羞啐了他一口。
合着,她跟上杆子似的。
“我在家西京弄了个小院……”
“真的?”
易青歌瞬间大喜,“不要那么大,一定要小小的那种,就我和蛾子住……”
沈知言暗叹,哪有女人不在乎的?
“好,就你和蛾子住。”
见沈四狗如此上道,易青歌大为满意,于是,就很大度的放了他一马,没有如以往那般,破坏他和米兰好事儿。
姐妹俩洗漱后躺被窝里。
易青娥好奇,“你咋不折腾哩?”
“放他一马。”易青歌道。
“你有这么好?是不是得啥好处了?”
“小孩子少打听。”
“我小吗?”易青娥挺胸。
“臭显摆。”易青歌愤愤道。
虽然是姐姐,但她真没妹妹的大。
好在沈四狗并不嫌弃。
一想到情郎,易青歌不由心儿一荡,觉得胸前麻酥酥的,身子有些软。
惊觉时,发现是易青娥在报复。
忙躲开道:“死女子,你敢!”
易青娥已经感知到了她的变化,抱怨道:“姐,你们又背着我乱来了。”
“瞎说,没有的事。”易青歌撇清,不待妹妹反驳,又道:“你还是先处理好那刘红兵吧,不定四狗也会恼的。”
“四狗哥才不会呢。”易青娥信心满满。
“胡说,男人就没有不在意的。”
易青娥想起胡彩香的话,反驳道:
“胡姨说了,守不住自己女人,是男人没本事,四狗哥是有本事的,他说过,我只管唱戏就好,其它由他来。”
“人也会变,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瞎说,一样样的。”
“你不懂。”
“反正我信他。”
易青歌有些羡慕妹妹的单纯了。
在妹妹心里,大事有沈四狗,小事有舅、有胡彩香,团里大小事,给朱团一说,也一定能解决好,她也信他们。
真是无知的幸福。
可易青歌学不了这个,而且,她已经确切地感知到了沈知言的某些变化。
倒不是不喜欢她们了,而是没以前那么贱兮兮的,看眼神儿就知道,越来越有些像家里长辈,像哥哥多过其他。
可她是女人。
在易青歌心里,唱戏、拍电影,成名,成角儿,都没有自家男人重要。
“那刘红兵越来越得寸进尺,还是要采取果断措施……”忽觉说了也白说,于是气馁道:“算了,还是我来做吧。”
“胡姨还说啥了?”易青歌问。
易青娥学胡彩香道:“娃呀,谈情说爱这事也不一定是坏事,就看你咋看了。是的,你还小,正是事业爬坡时候,谈情说爱分心哩。可婚姻这事,有时候就没个准头。咱们山里的娃娃,十八九,早都结婚有娃了。”
易青娥学得惟妙惟肖,易青歌还没觉怎么着,她倒先忍不住,咯咯咯笑。
一时高兴,又说起另外的事。
“古老师走的时候,也说过呢。”
“古存孝?他说啥了?”
“古老师说……”易青娥清了清嗓子。
“干咱们这行的,婚姻不幸居多。看着追你的排长队,可真心跟你过日子的能有几个鬼?你红火了,他能给你拾鞋穿袜。说个丑话,你屙下的,他都能一口热吞了。你黑了,人老珠黄了,他立马就脚板抹油了。真心遇见一个人不容易。这刘红兵嘛,现在还说不清。
因为你是正红火时候。
不过,从用心程度看,好像也不能说就没动真心。我的意思是,先看看,也不给他啥话,也不要撵。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经上一两件事,你不撵,他自己都流舟了。”
“这老家伙。”易青歌骂道。“说得不能说没道理,但刘红兵,他看错了。”
“管他呢。”
易青娥不以为意,“反正我心里……压根儿就不喜欢刘红兵。他就是真心,我也不想。”
易青歌不满道:“古老师也是,人都走了,还乱说,他还说啥了?
“说让我再看看,说那刘红兵要真有心了,跟他也算不错。说他家境好,能少操心;还说他蛮细心,我唱主角,啥都顾不上,家里总得有个支应事情,能伺候人的;还说,不定就是老天给我安排的董永呢……”易青娥絮叨着。
董永是谁,易青娥是知道的。
《天仙配》里的男主角,把七仙女爱得死去活来。但要把那样一个男人跟刘红兵放在一起比,她倒先扑哧笑了。
在她眼中,刘红兵就是个闲人,一个啥事不做,还能好吃好喝,不缺钱花的“逛”男人。
这种男人,最大特点。
用舅舅胡三元的话来说,“三个字,靠不住,五个字,绝对靠不住。”
易青歌听完,总结道:“舅舅说得对,别听古老师的,四狗说他一辈子混权贵,左右迎合惯了,名利心太重。”
“名利心是啥心?”易青娥问。
“叫你读书你偏不爱读,傻了吧?”
“你说嘛……”
没有青歌捣乱,沈知言和米兰度过了一个美妙夜晚。一大早,青歌过来敲门。米兰高卧不起,沈知言过去开门。
“怎么了这是,这么急?”
易青娥伸头往屋里瞧,被沈知言摁住脑袋转了一个圈儿,“调皮,啥事?”
“秦老师送来书信。”
沈知言接过,见有五封信,各书了名字,其中一封是给他的,于是拆阅。
是秦八娃的致歉信。
大意是昨天聊得太过入巷,酒醒已晚,夤夜书信,一大早央人送了过来。
“秦师还真是客气,柳李封花,一网打尽西京名角宿老,这回咱真是赚了。”
沈知言好歹在西京混了几年,沈南风又是省秦大佬,行内情况他还是了解一些的,秦八娃这几封信含金量很高。
“很厉害?”
“很厉害,你和青娥有老师了。”沈知言匆忙换衣服,“我这就回西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