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魂穿异界成废柴

第二章：魂穿异界成废柴

冰冷。

一种深入骨髓的湿冷，混合着难以言喻的僵硬感，如同刚从冰窖里捞出的尸体，猛地刺穿了陈默混沌的意识。

不是水底那种四面八方涌来的、带着巨大水压的窒息冰冷，而是像被一条浸透了冰水的厚重裹尸布紧紧缠住，从皮肤到内脏，都透着一股沉甸甸、黏腻腻的寒意。这寒意并非来自外界，更像是从这具身体内部散发出来，直抵灵魂深处。

“呃……”一声压抑的、如同破旧风箱漏气的呻吟从他喉咙深处艰难挤出。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扩张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仿佛肺叶里塞满了粗糙的砂砾和冰碴。他贪婪地、却又无比艰难地汲取着空气，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气管深处火烧火燎的灼痛和浓重的血腥味。

他猛地睁开眼。

浑浊翻滚的江水消失了，刺耳的孩童哭喊和沉闷的水流轰鸣也消失了。

视野里，是低矮、布满蛛网和深褐色污渍的木质房梁，几根横木被蛀虫啃噬得坑坑洼洼，摇摇欲坠。几缕惨淡的、不知是清晨还是黄昏的光线，从糊着破旧发黄窗纸的格窗缝隙里顽强地透进来，在布满厚厚灰尘的地面上投下几道细弱、摇曳的光斑，映照出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令人作呕的霉味，混杂着陈年尘土的气息，还有一种……淡淡的、干燥的草梗和腐败植物的味道。身下是硬邦邦的触感，硌得骨头生疼，仿佛直接躺在冰冷的石板上，只有一层薄薄的、早已板结发硬、散发着馊味的破棉絮勉强充当着铺垫。

这是哪里？地狱？还是……医院太平间的某个废弃角落？

陈默挣扎着想坐起来，四肢却像被无形的锁链捆住，沉重得完全不听从大脑的指挥，只有指尖传来冰冷土炕的粗糙触感。他只能艰难地转动酸涩的眼珠，打量着这个陌生、破败、散发着腐朽与绝望气息的地方。狭小的空间，墙壁是粗糙的土坯，糊着一层早已剥落大半的黄泥。墙角堆着些看不清本来面目的杂物，蒙着厚厚的灰，像几座沉默的坟茔。整个屋子阴暗、冰冷，透着一股被世界彻底遗忘的死寂。

就在他惊疑不定，试图理解这荒谬处境之时——

“轰！”

无数冰冷、破碎、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被强行塞入脑海的、带着尖刺的冰锥，带着尖锐的棱角和刺骨的寒意，狠狠地搅动起来！

青阳城…陈家…旁系子弟…陈默…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冰冷的土炕…发霉的窝头…陈炎轻蔑的笑脸…大长老冰冷的目光…“滚远点，废物！”…年度测试…潜力值…嘲笑…唾弃…深入骨髓的耻辱…浓得化不开的不甘…足以将人溺毙的绝望…近乎麻木的认命…

这些陌生的名词和片段化的场景，裹挟着强烈的情绪洪流——深入骨髓的屈辱、浓得化不开的不甘、足以将人溺毙的绝望、以及一种近乎麻木的认命——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他原本属于地球青年的意识之中！两股截然不同的记忆猛烈碰撞、撕扯、强行交融！

剧烈的头痛瞬间炸开！仿佛有一把烧红的烙铁直接捅进了他的太阳穴，在里面疯狂搅动！眼前骤然被无边的黑暗和闪烁的金星占据，尖锐的耳鸣声刺穿鼓膜，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嗬嗬怪响，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单薄破旧的里衣，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带来更深的寒意。

“呃啊——！”一声短促的、饱含痛苦的闷哼终于冲破喉咙。

不知过了多久，如同风暴过境，肆虐的头痛才稍稍平息，留下阵阵针扎般的余痛。陈默瘫在冰冷的土炕上，像一条被抛上岸濒死的鱼，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肺部和喉咙深处撕裂般的痛楚。

他……明白了。

灵魂穿越。他的意识，占据了这具同样名叫“陈默”的少年的身体。一个父母双亡、在名为陈家的没落召唤师家族中，地位卑微如尘、处境艰难到随时可能无声无息消失的旁系子弟。

而这个世界……名为灵元界！一个以契约、培养、驾驭名为“灵兽”或“召唤兽”的奇异存在为绝对力量核心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强大的召唤师，驾驭着烈焰焚天的雄狮、冰封千里的巨龙、掌控雷霆的巨鹰、喷吐毒雾的巨蟒……他们移山填海，睥睨众生，是帝国的基石，是王朝的利剑，是无数凡俗仰望的星辰，拥有着无上的权力、滔天的财富和令人窒息的尊崇地位。力量，是这个世界唯一通行的、至高无上的法则！没有力量，便是蝼蚁，是尘埃，是连呼吸都带着原罪的废物！

那么，他，或者说现在的“陈默”，拥有什么呢？

原身残留的记忆碎片如同破碎的镜子，勉强拼凑出一些信息。他似乎……拥有一个契约召唤兽。但关于这召唤兽的具体形态、能力，记忆却异常模糊，或者说，被一种强烈的羞耻和绝望感刻意屏蔽、扭曲了。唯一清晰的，是那种深入骨髓的“废物”标签，以及明天即将到来的、名为“家族年度测试”的审判日。每一次测试，都是对他公开处刑般的羞辱，是“废物”标签的一次次加固。

“呵……”

一声短促的、带着无尽苦涩、荒谬和自我嘲讽的低笑，不受控制地从陈默干裂渗血的喉咙里挤了出来。声音嘶哑难听，在这死寂的破屋里显得格外刺耳，又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救了个落水的小鬼，把自己搭进去了。

穿越了，挺好，至少……灵魂还没湮灭。

可这“新手大礼包”……开局就是地狱深渊模式？附赠一个“废物召唤师”的身份认证和一个未知的、但显然是“废物中的极品”的召唤兽？这比直接淹死在江底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

冰冷的现实像一桶混合着冰块的冷水，将他刚刚因为劫后余生（哪怕是如此诡异的“余生”）而产生的一丝微弱暖意彻底浇灭。前途？未来？在这个以召唤兽实力为绝对标杆、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他顶着“陈默”这个臭名昭著的名字，带着一个连原主记忆都羞于清晰呈现的召唤兽，能有什么未来？原身那深入骨髓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毒藤蔓，开始疯狂缠绕上他的心脏，试图将他拖入同样的深渊。

他躺在冰冷的土炕上，身体依旧虚弱无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的隐痛。汗水浸透的里衣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寒意。窗外，天色似乎更暗了些，那几缕透进来的光线也越发微弱，让这破败的小屋显得更加阴森压抑。

废物…耻辱…年度测试…

这些词如同魔咒，在他混乱的脑海中反复盘旋。原身残留的记忆碎片不断翻涌，那些刻骨的屈辱画面变得更加清晰：家族测试场上，无数双充满鄙夷和嘲弄的眼睛聚焦在他身上；陈炎那张英俊却写满恶意的脸，轻蔑地吐出“垃圾”；大长老冰冷的目光扫过，如同在看一件碍眼的秽物；同龄人毫不掩饰的嗤笑声此起彼伏；甚至连负责分发最低劣资源的管事，都带着施舍般的厌弃……而这一切羞辱的核心，似乎都指向了他那个……召唤兽。那究竟是个什么存在？竟能承载如此巨大的恶意和鄙夷？原主那强烈的羞耻感像一层厚厚的茧，将关于召唤兽的具体信息包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种模糊的、灰扑扑的、令人作呕的卑微感。

“呼……”陈默长长地、沉重地呼出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激着灼痛的喉咙。他闭上眼睛，试图平复翻腾的心绪，但原身留下的绝望和恐惧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他。这具身体，这具名为陈默的身体，承载了太多不堪回首的过往。而现在，这份沉重，这份绝望，连同那个被深深埋藏在屈辱记忆深处的召唤兽，都成了他必须背负的“遗产”。他甚至没有勇气，或者说没有力气，去主动探查那个蜷缩在意识角落、散发着灰败气息的存在。

就在这时，一阵粗鲁的拍门声猛地打破了死寂！

“嘭！嘭！嘭！”

木门被拍得剧烈晃动，震落下簌簌的灰尘。一个粗嘎、不耐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居高临下的施舍感：

“陈默！死了没？没死就吱一声！明天就是家族测试！大长老传话了，你要是再敢装死躲着不去，或者让你的……哼！再测出个丢人现眼的成绩，就等着被彻底扫地出门，自生自灭吧！废物！听见没？”

门外的人似乎连提到陈默的召唤兽都觉得晦气，直接用一声冷哼代替了那个称谓。话音未落，脚步声便毫不留恋地远去，留下门外一片沉寂，以及屋内更加浓重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

家族测试…明天…

陈默的身体猛地一僵。一股寒意，比刚才江水的冰冷更甚，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扫地出门…自生自灭…在这弱肉强食的异世界，失去家族这点最后的、微薄的庇护，一个声名狼藉的“废物”，下场会是什么？冻毙街头？成为城外野兽的口粮？还是被更卑劣的人抓去做奴隶？

那拍门声和恶毒的警告，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了他刚刚穿越而来的混乱意识。他不再是地球上的陈默。他是灵元界青阳城陈家的陈默，一个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契约了一个带来无尽耻辱的召唤兽、明天就要在万众瞩目下再次接受公开处刑、前途一片黑暗的……废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