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龙潭虎穴

护院没有发现异常，他看了看林骁这身脏兮兮的打扮和破旧的板车，又看了看天色，正是最困倦松懈的时候。

“妈的，送个柴火也鬼鬼祟祟！进去吧！直接拉去后角门柴房！别乱看乱走！”护院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同伴开门。他们显然没接到什么特别的指令，只当是寻常的杂役送货。

沉重的黑漆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缝隙，仅容板车通过。林骁心中狂喜，强压激动，低着头，拉着板车，一步步踏入了这座吞噬生命的魔窟！

宅院内别有洞天。前院不大，青石铺地，冷冷清清。林骁按照护院指示，拉着板车穿过一道月亮门，进入更幽深的后院。这里树木葱郁，假山错落，环境清幽，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林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一边拉车，一边用眼角余光飞速扫视：路径两侧的厢房都门窗紧闭，寂静无声。只有最深处一栋两层的小楼还亮着灯火，隐约有人影晃动。

“柴房在那边！”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一个穿着家丁服、睡眼惺忪的汉子从旁边耳房探出头，指了指西侧一排低矮的房屋。

林骁连忙应声，将板车拉到柴房门口。柴房门没锁，里面堆满了真正的柴火和一些杂物。

“卸门口就行！赶紧走！”家丁不耐烦地催促。

“是是是！”林骁连声答应，手脚麻利地将两个麻袋拖下车，堆在柴房门口，然后拉起空车，转身就走。他不敢有丝毫停留，更不敢朝那亮灯的小楼多看一眼。

就在他拉着空车快要走出后院月亮门时，身后那亮灯的小楼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凄厉至极、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惨叫！声音虽然短促，立刻被捂住，但在死寂的黎明中却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林骁浑身剧震！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

“看什么看！快滚！”引路的家丁也被惨叫惊动，脸上闪过一丝惊惧，随即恶狠狠地推了林骁一把。

林骁不敢再停，连忙低头拉着车快步离开。身后，那扇吞噬一切的黑漆大门在他出去后，缓缓关闭，如同巨兽合上了嘴巴。

出了槐树巷，林骁将板车扔进一条臭水沟，迅速消失在晨雾弥漫的街巷中。他心脏狂跳，后背全是冷汗。刚才那声惨叫……是苏兄弟吗？陆明远呢？他被扔在柴房门口，接下来怎么办？

时间仿佛凝固了。林骁在预定的接应点焦躁地等待着，每一秒都是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如同幽灵般出现在桥洞外。正是陆明远！他脸色惨白，左臂依旧无力下垂，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惊魂未定和后怕，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震撼和狂喜！

“陆兄！”林骁狂喜地冲上去，“你怎么样？里面……”

“快走！离开这里再说！”陆明远声音嘶哑急促，拉着林骁就走，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两人一路狂奔，直到确认绝对安全，才在一处荒废的河滩芦苇丛中停下。陆明远瘫倒在地，大口喘气，身体因恐惧和激动而剧烈颤抖。

“里面……里面是地狱！”陆明远的声音带着哭腔，眼中却闪着光，“我被扔在柴房门口后不久，就有人来把麻袋拖走了！他们……他们把我扔进了一个地牢！又黑又潮，全是血腥味！我听到了……听到了鞭打声、烙铁声……还有……还有东家的声音！”

“苏兄弟？！”林骁猛地抓住他，“他还活着？！”

“活着！但……很惨！”陆明远泪水涌出，“我听到他们逼问东家……逼问‘苏墨’的身份、同伙、目的……东家……东家一个字都没说！只有……只有挨打的闷哼！”

林骁虎目含泪，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后来……”陆明远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后来，我听到脚步声，有人打开了隔壁牢房的门！一个……一个穿着锦袍、脸色苍白、眼神阴鸷的中年人被带了进来！就是我在醉仙居见过的那个！刘管事对他都毕恭毕敬！我听到守卫叫他……‘张先生’！”

张德禄！他亲自来地牢了！

“然后呢？！”林骁急问。

“张德禄……他好像很烦躁，也很害怕！”陆明远回忆着，声音带着一丝激动，“他对着隔壁牢房低吼，说什么‘沈相震怒’、‘事情闹大了’、‘必须尽快处理干净’、‘账本绝不能有失’！他还提到一个地方……‘水云间’！说所有核心账本都藏在‘水云间’的暗格里！”

水云间！账本藏匿地！

“再后来，他似乎怕隔墙有耳，声音压低了。然后……然后我就听到隔壁牢房传来开锁的声音！张德禄好像……好像亲自进去了！他……他想干什么？”陆明远脸上露出恐惧。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骚乱和打斗声！似乎有人强行闯入了地牢！紧接着是守卫的怒吼、兵刃交击声和……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巨响！

“地牢里炸了！火光和浓烟瞬间灌了进来！牢门都被震开了！”陆明远心有余悸，“一片混乱！守卫都去前面了！我……我趁机爬了出来！趁着烟尘和混乱，从一条没人的小路逃了出来！没看到东家……也没看到张德禄……”

林骁听完，又惊又急！爆炸？苏兄弟干的？他逃出来了吗？还是……张德禄呢？账本线索有了，但人却生死不明！

“水云间！”林骁眼中凶光闪烁，“不管东家是生是死，账本必须拿到！那是他拼了命换来的线索！也是我们翻盘的最后希望！”

他拉起陆明远：“走！去水云间！抢在沈党之前，拿到账本！”

朝阳初升，将河水染成血色。两个伤痕累累的身影，带着渺茫的希望和刻骨的仇恨，再次扑向未知的深渊。龙潭虎穴闯过一次，为了那最后的希望，他们不惜再闯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