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赶山的女人们

女人们叽叽喳喳的嘈杂声，就好像是有一百万只蜜蜂在你的耳边飞来飞去，尤其是当有七八十号大大小小的女人，在你身边的嘻嘻哈哈的大声谈笑时，那种能够触让人脑仁炸裂的震撼是不可描述的。

采蘑菇这种事是女人们最擅长的，所以这次进山主要的采蘑菇大军主力就是村里的女人们。

而张军妈，这个身高体壮，面色黝黑、一说话，那大嗓门能传出二里的中年妇女，就是这帮娘子军的主帅。

聚餐后第二天的一大早，张茂才就赶着马车去乡里了，在张军爷爷的组织之下，全村的人都进行了分工。

大部分男人都在家里侍弄地里的庄稼，女人们能上山的全都上山采蘑菇去。

张军和他的那十几个小兄弟们，还有四个村里的老猎户，带着猎枪长矛这些家伙事，跟在这些上山女人的外围负责安全。

1986年的大山里可并不不是后世的景区，大山里的各种野生动物还到处都是呢。

虽然像老虎、熊这样的猛兽已经很是稀少了，但是像豹子、狼、野猪这样的野兽还是有不少的。

尤其是蛇，那在夏天的山里可不是什么稀罕玩意。

所以所以想要上山之前还是要做好准备的，伤药和蛇药都是必备的东西。

张军爷爷只是和村民说了一声“村里准备搞个蘑菇加工厂，赚了钱大家就有钱了。现在男人在家好好的侍弄地，女人能动的都上山采蘑菇去。”

老村长也没有给村民们讲什么大道理，讲了这些人也是跟听天书似的，只是告诉他们采了蘑菇能赚钱就够了。

山根下面，“妈，采蘑菇的事就您老人家负责了，我们先去前面趟路，把那蛇赶一赶。”

张军和他那个大大咧咧的妈说了一声。

“去吧去吧，注意点别被蛇咬了，这大前天刚下过雨，正是出蘑菇的好时候，今天看来不用太往里面走就能采不少。”

老猎户吴大个，今年五十多岁了，他小儿子大柱，也是张军的小跟班。

吴大个拿着手里的长木棍在身边的一棵树上敲了三下，然后一嗓子吼了出来“赶山喽…”

随着吴大个的这一嗓子，张军和和他的小兄弟们以及剩下的那三个猎户，一字排开的排出了近二百多米远的距离，都是口中吆喝着，手中拿着长木棍在前面的草丛里来回抽打着。

这是要把草丛里可能隐藏的蛇给吓跑，有句成语叫打草惊蛇就是这个。

在东北上山打猎采集叫“赶山”，上山挖人参叫“放山”。

赶山的时候要是以打猎为主，那就不会大喊大叫，因为那会吓跑了猎物。

而要是以采集为主，那就会喊叫着敲打草丛，这是为了赶跑毒蛇猛兽，为采集创造出来一个安全的野外环境。

张军背着他爷爷的那根双管老猎枪，也是拿着棍子在草丛里来回打弄，时不时嗷喽的来上一嗓子。

前方草丛中，偶尔就能看到大大小小的蛇向着远方快速的逃窜。

山林子里的野鸡鸟雀更是被惊的四散纷飞。

张军他们今天的任务是清场，所以谁也没有去抓那些跑掉的蛇和鸟雀。

只有那五六只猎犬不喊不叫的跟在人群旁边，时不时的看着蛇逃跑的方向和天空中的飞鸟，不过主人没有命令，它们也不会去追。

猎犬不是看门狗，如果不是预警和追咬猎物的时候，他们是不会乱叫的。

前面的男人在山林里慢慢的向前走着，后面的女人们则是嘻嘻哈哈的在后面跟着，偶尔看到几簇蘑菇，顺手扒拉两下，就采下来丢到身后的背篓里了。

采蘑菇之前，在大蘑菇上扒拉两下，一个是能够让蘑菇孢子脱落，这地方以后还能长出来蘑菇，再一个也能弄掉蘑菇上的小虫子和泥土。

这座小山的树林子，大树并不多，基本上都是胳膊粗的小树，粗的也就是大腿粗细，好砍的大树，早年间就已经砍得差不多了。

现在这座山上的树基本上都是近十多年长起来的。

那些合抱粗的大树都得是进老林子里才会有，真的要是进到老林子里，杂草反倒没有外面多了。

森林中的大树下面从来都不是杂草丛生的地方，那些参天的大树是不会给下面留下什么阳光的，除了一些矮草之外，任何想要长高长大的植物，都会被大树给扼杀在自己的脚下。

而且越是进老林子，大树之间的距离也就越大，他们的伞盖会争夺每一寸能够接触到阳光的空间。

植物之间的相互厮杀只是无声而已，但其残酷程度可是比想象中还要惨烈。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眼前的这个小山头已经被张军他们给扫了一遍。

后面的女人们也和蝗虫过境似的，在大声的谈笑声中，地上的蘑菇，枯木上的木耳都被清理了一遍。

偶尔传出来一个女人的尖锐的喊叫声“树上有猴头”，这时就会有个小子跑过来，蹭蹭几下爬到树上，把藏在树上的猴头菇给采下来。

今年不那么旱，前两天又下了一场雨，晒了三四天后，地上的蘑菇也是东一片，西一片的，女人们采蘑菇的速度倒是不慢。

中午头的时候，这一座小山头已经被这百十人的采摘大队给过了一遍，地上的蘑菇不能说给采的干干净净，但是漏网之鱼确实是不多。

看着后面几个柳条子编的半人多高的大筐，里面基本上都快满了，张军妈大喊了一声“收了收了，回去吃饭，吃完饭换个山头再采。”

张军妈的大嗓门，一张嘴都不用喇叭，连在最远处的张军都能听的得清清楚楚的。

“收了收了，回去吃饭了，下午换地方了。”

“收了收了，回去吃饭了。”

此起彼伏的招呼声在这片山林中依次呼应了起来。

大家再次聚到一起之后，张军负责点名，毕竟百十多号人呢，真的要是给谁家的丢在了山上，那他爷爷真得抽死他。

这次的收获不小，树林子里的榛蘑、红蘑、黄蜜团子、猴头菇木耳什么的可是都采了不少，就连一些野菜也顺带手的采了一些。

哪怕是张军的背篓里都采了大半篓。

顶着大太阳，这群人呼呼啦啦、嘻嘻哈哈的又开始了回家的路程。

这点活对于大山里的女人们来说，与其说是干活，还不如说是在游山玩水，这可比下地轻省多了。

这要是让她们天天都干这个活，那她们的笑的嘴丫子都得咧到耳朵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