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无心之人当真能活吗

司遥伸手接过药汤,她刚要张嘴喝药,就被谢斯年这句话吓了一跳。

她脑海里无数思绪盘旋,话到嘴边却只剩下一句,“仙尊怎么知道的?”

可说出口,她又觉得自己这问题好笑至极。

传闻中,谢斯年修为已至渡劫之上,只是即将在飞升之时自断升仙路才留在了修真界。

自己不过一炼气小童,他若是想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简直是易如反掌。

她踌躇半晌,直到手中温热的药汤慢慢变凉才开了口,“猜的。”

谢斯年闻言轻笑一声,“我本以为你会编个合理的理由来糊弄我。”

司遥一时语塞,索性避开这个话题,将药碗里的药汤一饮而尽。

见谢斯年没有生气的意思,司遥稍微放心一点,她摸索着将药碗放到旁边,斟酌着语气,抛出那个一直埋藏在自己心底的问题。

“仙尊,无心之人当真能活吗?”

司遥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心口,那里本该是一颗鲜活的心脏,可她胸膛里,空无一物。

她自出生之时便是个无心无眼之人,也因此,父母将她遗弃在外。

若非周围邻居好心地给她一口饭吃,她怕是早就死了。

而在她八岁那年,村子里进了邪修,为了吸取血肉,将整个村子的人屠杀殆尽。

最后是一路过的散修将那邪修杀死,救了司遥一命。

他一眼认出司遥资质不凡,教她引气入体,迈入修仙一途。

可就因为她没有心脏,脆弱的躯体难以承受巨大的灵力冲击,她修炼至炼气初期之后,便不再敢继续修炼。

直到今年的修仙大会,司遥千里迢迢的赶来万剑宗,只为了寻找自己能活的真相。

谢斯年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按常理来说,是不能活的。”

谢斯年回答了她的问题,“但是你,不同。”

他掌心中浮现一点莹白色的灵力,随着他呼吸的频率微微跳动,而司遥丹田处的灵力也随之有了点微弱的反应。

“不管怎样,既然活下来了,就好好活着。”

“可无心之人,就算能修炼,也注定没有七情六欲,无情之人,无法感知大道,元婴期便是最终的顶点了。”

司遥轻嘲一声,混沌灵根是修炼最快的天赋,可她却注定终身只能止步于元婴期。

“你当真觉得自己无情吗?”

谢斯年收了手里的灵力,认真纠正司遥的想法,“你若真是无情,便不会救那个弟子,也不会求我去铲除魔种。”

他声音温润,字字都敲在司遥那不存在的心上,“你并非无情,只是淡情罢了。”

司遥怔住,忽然觉得思绪中那一点阴霾就这样消散,一直桎梏着她的那层无形的屏障“咔嚓”一声碎裂,只一瞬间,她就晋升到了炼气中期。

“多谢仙尊。”

司遥真心实意地拱手行了个礼。

谢斯年虚虚一扶,嘴角含笑,“我救你一命,又为你指点迷津,你是不是也该报恩呢?”

司遥点头,“那是自然,仙尊有何吩咐,我尽力去做。”

谢斯年嘴角笑意更大,“那你可愿做我的徒弟?”

“啊?”

话题转变的太快,司遥有点没反应过来,谢斯年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你可愿做我的徒弟?”

平心而论,司遥这次去参加拜师大会就是为了找个宗门拜个师父的,但是显然她根本没想到自己能拜谢斯年为师。

“弟子愿意。”

她只想了一瞬便答应下来,谢斯年满意点头,“身上可还有不适?”

那碗药汤下去,司遥除了身上还有些无力以外,的确没再感觉有什么问题。

丹田处的伤口已经愈合,灵根也好端端地没被挖走,她乖乖点头。

“那为师带你去见见你几位师兄,日后若是有什么事,你也可以找他们。”

司遥掀起被子下床的动作一顿,没想到谢斯年居然还真的收过别的徒弟,真是……意外的同时也不那么意外。

“诶,师父,小师妹醒啦?”

司遥跟着谢斯年最先去了四师兄的住处,洛栖本来在练剑,见到二人他连忙收剑回鞘,略有些兴奋地跑过来。

“小师妹你好,我是你四师兄洛栖。”

“司遥见过师兄。”

她正要端端正正地行个礼就被谢斯年拦住,“洛水没有那些规矩,自在些便好。”

洛栖嗯嗯点头,“小师妹,这个送你。”

他直接将自己的须弥戒取下塞给司遥,“师兄不太知道小姑娘喜欢什么,干脆就把我的须弥戒给你,日后有什么喜欢的你可以自己买。”

司遥闻言就要把东西还回去,“师兄,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没事,你收着就是!”

洛栖手上使了几分力气,司遥实在是推拒不过,只能收下须弥戒。

紧接着,谢斯年又带着二人去了旁边的山峰,三人刚刚落地就听得一声剧烈的声响,山峰上烟雾四起。

洛栖见怪不怪,“是二师兄又炸炉了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从小屋里钻了出来。

他被呛得连连咳嗽,不得不以手作扇试图挥开眼前的灰烟,还是谢斯年看不过去掐了个风诀才吹散了漫天烟雾。

“二师兄,这回你又在炼什么?”

洛栖熟稔地过去勾住顾熠阳的脖子,被顾熠阳一掌拍开。

“师父,小师妹。”

少年的声音清朗,与司遥想象中大相径庭,她原本以为这样一个师兄,该是那种粗犷的大汉呢。

顾熠阳同样递出来一枚须弥戒,“这里面是我自己炼的一些丹药和法器,听师父说你身体弱,以后师兄罩着你!”

谢斯年冷嗤一声,“你一个丹器双修,哪儿来的底气要保护你小师妹?”

“……师父,您有点冒昧。”

顾熠阳悲伤地捂住心口,手上的黑灰顿时在衣服上留下一个黑乎乎的掌印。

“……”

谢斯年嘴角抽抽,一挥手,直接给顾熠阳扔进了旁边的河里洗洗脑子。

“师父?”

司遥听见声音有些疑惑,谢斯年依旧一脸淡然,“你二师兄突然有点事,我们去找你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