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许遇哲的方向盘几乎要被攥出指印,林南雅却倚着车窗,指尖慢条斯理转着包带,语气像在说别人的事:“学长当年亲自把我从校招里捞出来,还给了破格升B级的待遇,二老板看我的眼神,早就恨不得拿淬毒的针扎死我了。”她望着车窗外掠过的霓虹轻笑,“女人吃起飞醋来,可比浓硫酸还厉害。”

“飞醋?我看是砒霜!”许遇哲猛按喇叭逼退抢道的出租车,冷笑一声,“专挑难缠客户往你身上塞,等攒够十个差评,直接把你扫地出门!你倒好,还替她找理由,真当自己是圣母玛利亚?”

林南雅语气沉静得像是在分析案件卷宗:“职场不是幼儿园,打小报告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二老板本就咬定我靠关系上位,若事事都找学长,岂不是坐实她的揣测?”她轻笑一声,指尖划过车窗凝结的雾气,“再说,让学长知道我连这点事都摆不平,丢的不只是我自己的脸。”

许遇哲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喉结滚动半天才憋出话来:“她绝对想不到你真敢接苏墨谦的单子!之前有女家教衣衫不整地被苏家司机扔在半山腰,深更半夜走了几小时才下山,连报警都不敢,最后只能吃哑巴亏。现在圈内人提起苏家,给钱都没人敢沾,也就你......”

车厢陷入死寂,路灯透过斑驳树影在林南雅脸上投下交错的光影。良久,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声音混着引擎嗡鸣飘向黑暗:“好歹算是过了这道坎。”

话音刚落,手机震动的嗡鸣格外刺耳。林南雅摸出屏幕亮起的手机,陌生号码的短信框里躺着七个字,像淬了毒的匕首直插心脏。她盯着“警服挺真的,下次让他自信点“这行字,指尖微微发颤,苏墨谦似笑非笑的神情瞬间在脑海中清晰浮现——方才还庆幸虎口脱险,此刻才惊觉那只蛰伏的猛兽早已看穿一切。

林南雅紧攥着手机,目光定在屏幕上,手指机械地敲着字,刚打出的内容又被迅速删掉。最终,只留下简洁的“谢谢苏先生提醒”几个字发了出去。她盯着手机,等了片刻,屏幕毫无动静,苏墨谦没回。她缓缓将手机丢进包里,深吸一口气,拼命压下心底那股不安的情绪。

许遇哲留意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不想气氛一直这么压抑,开口打破沉默:“你想吃点啥?”

几乎在同一时刻,林南雅也问出:“你想吃啥?”

许遇哲耸了耸肩:“我也没啥特别想吃的,都听你的。反正不管这单咋样,好歹是有活干了。”

林南雅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透着感激:“行,那咱回家。说好了啊,我给你露两手,就当是谢你这次为我赴汤蹈火,保驾护航了。”

许遇哲与林南雅同窗六载,深知她实力不凡。在他看来,她年年稳坐榜首的成绩虽令人钦佩,但最让他折服的,还是她那出神入化的厨艺。一听她要亲自下厨,许遇哲眼中瞬间闪过一抹光亮,脚下油门一踩,车子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出,一个漂亮的漂移后,贴着限速的边缘风驰电掣地往家赶。他满心期待着等会儿餐桌上的美味,仿佛那些佳肴已经在向他招手了。

送走许遇哲后,林南雅拖着疲惫的身躯冲了个热水澡。裹着浴巾瘫倒在床上,困意如潮水般涌来,她很快沉入梦乡。然而,黑暗中却悄然滋生出一场恐怖的梦魇——幽暗中,一个身形模糊的男人正疯狂施暴。女人凄厉的哭喊回荡在耳畔,男人随手抄起身边的物件,木椅被狠狠砸向地面,衣架在空中划出狰狞的弧线,台灯碎裂的玻璃碴迸溅而出,就连柔软的枕头都成了勒住脖颈的凶器。猩红与阴影交织,绝望的呜咽声穿透梦境,将她拖入更深的黑暗深渊。

猩红的血顺着女人嘴角蜿蜒而下,林南雅死死咬住下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看着那男人举起花瓶狠狠砸向女人额头,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却像被无形的锁链捆住,连指尖都动弹不得。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张开的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暴行在眼前循环往复。

当意识终于挣脱噩梦的桎梏,她猛地睁开眼,剧烈喘息着大口吞咽空气。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脸上,混着脸颊的湿意,她恍惚间竟分不清是泪水还是冷汗。颤抖的手指抚过滚烫的面颊,满手的潮湿让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浴室的热水冲刷着脊背,蒸腾的雾气模糊了镜面。林南雅蜷坐在床边,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邢二”字样。

嘟嘟声刚起便戛然而止,听筒里骤然炸开雀跃的尾音:“嚯!可真会挑时间!“尖锐的兴奋声裹着背景音里的机场广播,“我这飞机轮子刚着地,你电话就追来了——再早十秒,我手机都还在飞行模式呢!“

林南雅轻抿嘴唇,语气平淡:“就想赶在你落地的时候联系上,免得你之后唠叨个没完。”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笑声:“哎呀,明明心里关心得要命,偏要装得这么冷淡。”

林南雅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柔和了几分:“到了就行,累了一天,赶紧回去休息,睡醒了记得给我回个电话。”

邢萱说:“没机会睡,上午要见两个大客户,下午还得去老爷子那儿取邀请函,晚上的商业酒会才是重头戏。”

林南雅眉峰微蹙:“放着十几亿身家不享清福,偏要折腾自己,你这富二代当得也太憋屈了。”

邢萱的笑声混着机场嘈杂的播报声传来:“这叫未雨绸缪!等哪天老头子生意垮了,我照样能东山再起!”话音一转,突然压低声音,“别扯开话题,今晚跟我一起去酒会。”

“我凭什么当你的跟班?”林南雅冷笑,随手扯过床头的皮筋将长发扎起。

邢萱意味深长的停顿在听筒里炸开:“就凭——韩沉羽也会出席。”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林南雅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连呼吸都凝滞在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