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重聚

晨雾还未散尽，张老实脚步沉稳地走在山道上，肩上的包裹里装着干粮、符纸和一把旧匕首。他没有回头，可那股异样的气息却像蛛网般缠在后颈，挥之不去。

“有人跟着我。”他低声自语，脚下的步伐却未变。

刚走出三里地，前方的林子里忽然传来一阵窸窣声。张老实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匕首柄上，眼神一冷。

“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从树后缓步走出，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满脸胡茬，穿着一身破旧的皮甲，手里拎着个酒葫芦，边走边灌了一口。

“你这老毛病还是没改啊，走路都带着杀气。”那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老子跟了你半炷香的时间，差点以为自己暴露了。”

张老实眯眼看了几秒，眉头慢慢舒展开：“王铁头？”

“可不就是我？”王铁头哈哈一笑，几步走到他面前，把酒葫芦往他手里一塞，“来一口？当年咱们在仙门底下拼死拼活的时候，你可是最爱喝这个。”

张老实接过酒壶，轻轻晃了晃，闻到一股熟悉的陈年梅子香。他仰头灌了一口，辛辣入喉，却透着一股久违的暖意。

“你怎么知道我会出山？”

“还不是那个疯子在酒馆里念的预言。”王铁头撇嘴，“我刚好路过，听到‘血月当空’那几句，就知道你要动身了。”

张老实沉默片刻，点头：“你愿意跟我一起？”

“废话！”王铁头拍着胸脯，“当年要不是你那一剑替我挡下鬼面老祖的夺魂咒，我现在骨头都烂成灰了。现在你又要动手，我能缩着？”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继续前行，路上又陆续接到几个传讯符。每一道符光亮起，张老实就多一分欣慰——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老兄弟们，一个个都在赶来汇合的路上。

第一个赶到的是“飞刀赵”赵三娘，她骑着一头黑驴，风风火火地从东边赶来，背上背着一对短刃，笑得豪爽：“听说你要干大事，我能落下？”

第二个是“哑巴阿四”，曾经在仙门战役中负责情报传递，嘴巴被敌人割了，从此再不能说话，但耳朵比狗还灵。他带来了一卷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北境荒原的地形与封印点。

第三个是“火腿刘”，擅长炼器制符，身上总带着一股硝烟味儿。他见到张老实的第一句话就是：“带够材料了吗？我这次做了新玩意儿，能炸翻半座山。”

人越来越多，原本孤身一人的旅途，渐渐热闹起来。张老实站在队伍最前头，看着身后这群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们曾在仙门之战中九死一生，也曾因为各自的原因散落天涯。如今重聚，虽非昔日少年，但那份热血未曾冷却。

夜幕降临，他们在一处废弃的驿站扎营。篝火燃起时，众人围坐一圈，开始回忆起过往。

“还记得那次偷袭仙门内库吗？”赵三娘笑着问，“你他妈差点被雷劈死。”

“那是因为你扔错了符纸。”张老实淡淡回应，嘴角却微微翘起。

“还有那次在雪谷，我们被围了三天三夜，最后靠吃冰块撑过来。”火腿刘拍着大腿，“现在想想都他妈惊心动魄。”

笑声此起彼伏，像是要把这些年积压的情绪统统释放出来。

就在大家聊得正欢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来了个新人。”哑巴阿四比划着手势。

张老实抬头，只见一个身材瘦削的年轻人走进营地，披着件破旧斗篷，脸上戴着半张银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锐利如鹰。

“你是谁？”张老实起身问道。

年轻人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苍白却俊朗的脸：“我叫墨川，听闻你要去北境对付邪物，特来投奔。”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人？”张老实目光微凝。

“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说有个叫张老实的男人，准备挑战千年封印的邪物。”墨川语气平静，“我感兴趣。”

“你有什么本事？”

墨川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掌心一翻，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在他指尖跳跃。

“这是……阴火？”火腿刘瞪大眼。

“不错。”墨川点头，“我能操控死气，也能点燃亡灵之火。”

营地里顿时安静了几分。

张老实盯着那团火焰看了许久，最终点了点头：“欢迎加入。”

墨川微微一笑，走到人群外围坐下。

接下来几天，又有几位新成员陆续加入。

有位擅长幻术的女子，自称“影姬”，能在黑暗中完全隐形；

有个用毒高手，名叫“百毒生”，随身带着上百种毒虫和毒药；

还有一个神秘的哑女，只会用手语交流，却能通过触摸感知人心。

他们性格各异，手段不同，但无一例外都被张老实召集而来。

终于，在第七天清晨，所有人齐聚一堂。

张老实站在高处，俯视着这群来自五湖四海的战士。他们有的曾是仙门弃徒，有的是江湖恶名昭彰的杀手，也有的是隐居多年的奇人异士。

但他知道，这些人虽然背景复杂，却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愿意为对抗邪物而战。

“感谢你们愿意来。”张老实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力极强，“这一趟路，凶险万分，但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众人纷纷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前往北境荒原，找到封印裂缝的位置，并设法阻止邪物现世。”张老实继续说道，“每个人都要做好准备，战斗随时可能爆发。”

他说完，环顾四周，目光一一扫过每个人的面孔。

就在他准备收尾时，突然，远处的天空中掠过一道黑影。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异常，瞬间警觉起来。

“那是……什么东西？”赵三娘皱眉。

张老实抬头望去，只见那黑影在空中盘旋一圈，然后猛地冲向北方，速度极快。

“追！”他低喝一声，率先跃上马背。

其他人紧随其后，迅速整队出发。

风呼啸着掠过他们的脸庞，马蹄踏碎枯枝的声音回荡在林间。

而在队伍最末，那位名叫墨川的年轻人，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袖口里的一个小瓶子，瓶中隐约可见一团蠕动的黑雾。

这时，一只乌鸦从头顶飞过，发出刺耳的叫声。

它的眼睛，竟然是血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