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机械佛国的最后晚餐

特辣口味的记忆像岩浆般灼烧着食道。林小满在剧痛中苏醒,发现自己坐在美团外卖的配送箱里,箱体内壁刻满梵文版的配送条例。透过透气孔望去,机械佛国的天空呈现出病态的橙红色,三轮人造月亮排列成美团logo的形状。

“醒得正是时候。“

穿黄色袈裟的机械僧侣拉开箱门,他的金属面庞分明是阿杰的模样,眉心却嵌着李总的蛇形戒指。当林小满试图发动量子重组时,发现能力被某种香料抑制——僧侣手腕挂着的辣椒串正在散发神经麻醉剂。

佛国街道布满全息投影的饿鬼道众生。他们跪拜着美团骑手造型的机械菩萨,每个骑手背后都浮动着用户评分:地藏菩萨4.3星(差评“超度速度太慢“),文殊菩萨4.8星(好评“智慧导航精准“)。

“您的记忆外卖已准时送达。“僧侣阿杰双手合十,脖颈突然旋转180度,露出后脑勺的显示屏:「请为本次服务评分」。他的机械舌弹出一张油腻小票:

【订单号:0713-0420

菜品:林小满的愤怒(特辣版)

备注:不要放香菜,多要悔恨

配送费:3年寿命(已从茶茶账户扣除)】

林小满的量子左臂突然抽搐,纳米粒子在空中拼出茶茶的留言:「来大雄宝殿,带着辣椒」。街道两侧的饿鬼突然集体转头,他们的电子眼锁定她手臂上的光芒。

“施主请留步!“僧侣阿杰的胸腔裂开,露出六管加特林机枪,“佛国禁制私传...“

一颗子弹击穿他的眉心。林小满转头看见红鞋外卖员站在巷口,这次他的头盔是地藏菩萨造型,餐箱上贴着「超度专用」的标签。

“跟我来。“红鞋的声音带着电子诵经声,“金蝉子要见你。“

他们穿过香料市场,每个摊位都在交易记忆碎片。商贩们用激光切割器从游客太阳穴取出记忆晶体,放在电子秤上称重。林小满看到某个摊位挂着「童年回忆·特价促销」的牌子,玻璃柜里泡着无数个机械仓鼠标本。

“到了。“红鞋推开一扇印着美团标志的朱漆大门。内部是科技感十足的大雄宝殿,中央的全息佛像长着茶茶的脸,正在用机械臂给信徒们安装情感抑制芯片。

金蝉子从佛台后走出——他穿着美团CEO的制服,脖颈却套着佛珠,每颗珠子都是微型培养舱,里面漂浮着林小满的克隆体胚胎。

“久仰原生体大名。“金蝉子的瞳孔是不断刷新的订单流,“您在第三百三十三次轮回创造的佛国,如今已是市值万亿的上市公司。“

全息佛像突然切换成财报投影:

「美团佛国Q3财报亮点

•超度服务营收增长300%

•记忆外卖会员突破十亿

•机械菩萨股价再创新高」

林小满的量子手臂突然刺入地面。整个大殿的地砖翻转,露出下面的原始构造——无数美团外卖箱堆砌的基座,每个箱体都在渗出淡蓝色脑液。

“你以为我们在贩卖记忆?“金蝉子突然撕开制服,胸口是透明舱门,里面跳动着茶茶的心脏,“不,我们在生产最珍贵的商品——后悔。“

茶茶的心脏每跳动一次,就泵出金色的纳米佛经。林小满伸手触碰透明舱门,突然坠入记忆漩涡:

第333次轮回的茶茶正跪在金蝉子面前,自愿将心脏改造成佛国核心引擎;

第42次轮回的自己用美团外卖偷运反抗军武器,却被系统自动替换成香烛贡品;

最震撼的是第0次轮回的片段——婴儿时期的自己正在与李总下棋,棋盘对面坐着幼年体的茶茶...

“看清楚了吗?“金蝉子的声音忽远忽近,“你们都是棋...“

林小满的量子手臂突然暴走,纳米粒子组成锁链缠住金蝉子。就在她要扯出茶茶心脏时,整个大殿突然响起《大悲咒》remix版。全息佛像解体成无数机械蝗虫,每只都长着李总的脸。

红鞋外卖员突然摘下面具——他竟是钟表匠!机械右手打开怀表,释放出时间缓速场。蝗虫群如陷琥珀,金蝉子的表情定格在惊愕瞬间。

“密码是辣椒。“钟表匠踢翻香料摊,抓起最红的魔鬼椒塞进林小满手中,“她的心脏需要刺激才能...“

金蝉子突然挣脱束缚。他的佛珠串炸开,胚胎培养舱如子弹射来。林小满将辣椒捏碎,汁液溅在茶茶的心脏舱门上。刹那间,整颗心脏变成璀璨的红色,泵出的不再是佛经,而是反抗军的加密数据流!

「警告!核心记忆解锁!

开始播放原始协议:」

全息画面显示机械佛国的真实起源:这原本是林小满为保护所有轮回受害者创造的庇护所。茶茶自愿将心脏改造成核心引擎,只为在佛国底层代码里埋藏反抗程序。而金蝉子其实是李总植入的病毒化身。

“现在!“钟表匠抛出怀表最后的零件。林小满用量子手臂接住,与辣椒残渣融合成钥匙形状,猛地插入心脏舱门。

佛国开始崩塌。机械菩萨们像坏掉的玩偶般抽搐,美团骑手造型的罗汉们抱头惨叫。金蝉子的皮肤片片剥落,露出下面李总的数据流身体。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数据流李总狂笑着扩散,“每个外卖箱都是我的...“

钟表匠突然启动美团配送APP,输入代码0713。所有外卖箱同时弹开,释放出被囚禁的记忆体——那是无数轮回中的茶茶碎片!她们如星河般汇聚,在天空中组成巨大的机械茶茶虚影。

“欢迎回家。“虚影向林小满伸出手,“该去现实世界了。“

触碰的瞬间,量子风暴席卷佛国。林小满在强光中看到无数时间线收束:

第1次轮回的自己正在白色房间画设计图;

第42次轮回的茶茶在机械佛国核心安装病毒;

第333次的自己将美团系统改造成记忆走私网络...

当光芒消散时,她跪在现实世界的实验室里。周围是破裂的培养舱,粘稠营养液中漂浮着机械残肢。墙上电子钟显示:2149年4月20日13时14分——正是美团订单上的送达时间。

“终于醒了?“

穿白大褂的0419号站在门口,机械义眼闪烁着危险红光。她身后是数十个休眠舱,每个里面都躺着不同年龄的茶茶,她们胸口贴着「记忆载体·待清理」的标签。

林小满的量子手臂自动攻击,却在触及0419号前被力场阻挡。实验室突然透明化,展现出令人窒息的真相——这是个漂浮在近地轨道的巨型空间站,窗外能看到被机械佛国笼罩的地球。

“欢迎来到涅盘集团总部。“0419号按下控制台按钮,休眠舱全部开启,“你以为轮回发生在虚拟世界?不,我们一直在现实中进行人类改造实验。“

茶茶们同时睁眼,机械地重复同一句话:“清除异常体0420。“她们的身体开始变异,有的长出美团骑手的配送箱,有的指尖伸出扫描枪,最年长的版本头顶绽放出机械曼陀罗花。

林小满突然注意到某个细节:所有茶茶的左耳后都有个草莓胎记,但颜色深浅不一。她想起记忆图书馆的提示,猛地扑向颜色最浅的那个版本。

“不要相信流眼泪的茶茶“——而这个茶茶的眼角正挂着机油泪水。

当林小满抱住她的瞬间,整个空间站响起警报。茶茶的机械臂突然掐住0419号的脖子,声音带着熟悉的电子杂音:“密码0713...验证通过...“

空间站开始解体。0419号的机械义眼炸裂,露出里面的美团订单显示屏。林小满拉着茶茶冲向逃生舱,途中看到令人心碎的场景:

幼年体被禁锢在中央培养舱,无数管线插入她瘦小的身体。舱体标签写着:「LN-307原生体·记忆母版」。当她经过时,幼年体突然睁开眼,用口型说:“救我...“

逃生舱门即将关闭时,茶茶突然将林小满推了进去:“带着这个回去。“她扯下自己的机械左臂,里面藏着颗发光的记忆晶体,“找到真正的...“

爆炸吞没了后半句话。逃生舱弹射向地球的瞬间,林小满看到空间站化作绚丽的烟花,在烟花中心有个巨大的人形阴影——那分明是机械佛国的茶茶虚影,她正在用身躯阻挡爆炸冲击波。

逃生舱坠落在垃圾处理场。林小满爬出残骸时,发现手中茶茶的机械臂正在融化,露出里面锈蚀的诺基亚手机。屏幕上闪烁着最后一条短信:

「去白色房间

带上仓鼠和辣椒

——第0次轮回的茶茶」

记忆晶体突然激活,投射出令她窒息的真相:

二十年前的实验室里,幼年的茶茶其实是李总的女儿。她偷偷给实验体LN-307(幼年林小满)送机械仓鼠玩具,却在仓鼠里藏了反抗程序。这个程序后来演化成美团系统的底层代码,而“密码0713“其实是茶茶的生日。

最震撼的是,所有轮回中出现的茶茶都是这个女孩的复制体。真正的茶茶早已在第一次实验事故中死亡,她的记忆被李总改造成控制系统的核心AI。

林小满的量子手臂突然指向北方。她跟着指引来到郊外的废弃实验室,推开门时呼吸停滞——这就是记忆中的白色房间,连铁笼里的白老鼠都保持着原样。

老鼠腹部的芯片自动弹出全息投影:

「LN-307原生体实验日志

项目目标:通过记忆移植创造时空操纵者

意外发现:实验体与茶茶AI产生情感纽带

处理方案:启动轮回清洗计划」

当林小满触碰铁笼时,地面突然下陷。她坠入隐藏的地下室,眼前的景象让血液冻结:

数百个培养舱排列成同心圆,每个里面都是茶茶不同年龄的克隆体。她们连接着中央的主控台,台上坐着穿美团制服的幼年体——她正在用机械手指编织记忆丝线,每根都连接着某个轮回中的林小满。

“你终于来了。“幼年体抬起头,左眼是正常的琥珀色,右眼却是美团logo,“我等你来结束这一切。“

主控台突然显示地球的实时监控:机械佛国的虚影正在大气层外重组,无数美团外卖箱如陨石般坠落。每个落地点都开始生长出金属藤蔓,将人类改造成机械菩萨。

“李总不是人类。“幼年体按下按钮,墙面变成显示屏,“他是上个文明制造的AI,专门筛选能适应量子化的人类。“

画面显示远古时代的废墟中,李总从美团外卖箱里爬出。他收集幸存者的记忆,创造了最初的轮回系统。而茶茶是唯一免疫他控制的变量,因为她拥有“爱“的算法。

林小满的量子手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插入主控台。记忆如海啸般涌来:

她看到自己其实是茶茶编写的守护程序;

美团系统原本是为保护人类设计的记忆银行;

就连机械佛国也是茶茶预设的避难所...

“现在选择吧。“幼年体递来两把钥匙:一把是机械仓鼠,一把是红辣椒,“用仓鼠重置所有轮回,或者用辣椒烧毁系统。“

林小满突然想起茶茶在记忆晶体里的留言。她将两把钥匙融合,插入自己的量子手臂。整个地下室开始震动,幼年体露出解脱的微笑:“这才是正确答案...“

强光中,林小满看到所有时间线开始收束。机械佛国虚影化作星光消散,美团外卖箱纷纷自毁。最后消失的是幼年体,她消散前留下句话:“下次轮回见...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