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丈夫能屈能伸

“......在这濯府还没我管不动的家伙!”跪在地上的小司又是哪里迁怒了二房,引的训诫。

“冯嫂嫂...冯嫂嫂!”

“是元清啊,这是又去哪淘气了,惹得满身土。”冯招月一脸慈爱的看着小元清,用手帮他拍打身上的土。

“嫂嫂,东院…..东院起火了!”元清大喘着气,手指向东院,跑时太急,愣是缓了许久。

冯招月瞬间神情严肃,五雷轰顶。她那两岁的小公子还在东院睡。“快...快去啊,都愣着干什么,救不出小公子你们都得死!”

.......

小司哪敢耽搁,拿起水桶一窝蜂似的冲向东院。

东院墙外有一棵老槐树,树上隐隐约约看见两个人。

“可以啊,以舟,火势还真不小,不过这能让那老家伙拿出印章吗?”一位绿衣男子张着大嘴,满脸惊疑的看向陈以舟。

“看情况吧,若能烧到殿内,最好不过。”

.......

“什么人!”姑娘走过来,梳着一头云髻,插着的素簪衬得更嫩了些,姑娘看上去不大,语气却硬的不得了。

树叶微颤,震出几只惊鸟,方才陈以舟太过专注火势,眼睛似乎探到院中,才被濯缨吓了一跳,撑住手边树杈,外衣被树枝刮破,腰间黑色腰带上挂着枚梅花玉佩险些从腰带上掉下来。

“...哎呦,以舟,你还有今天啊,哈哈哈!”或许是陈以舟的样子太过滑稽,笑的谢栝合不拢嘴。

“我何曾知道是你,况且东院正处于火热之中,还以为是刺客。”

.......

“话说濯大小姐,你弟弟都快被烧死了,你还有功夫跟我们闲唠?”

“他和元清无法相提并论,一个庶子而已,二房再珍贵,也是空用。

濯缨满脸不屑,毕竟她打心眼里瞧不起二房,她觉得冯招月没见过世面,小门小户还小家子气。

“...啧啧啧,真是铁石心肠。”濯缨瞪了他一眼,还没说话,谢栝急急忙忙拉扯着陈以舟。

“谢兄你有事吗,拉我做什么!”

......…

“快走,印章恐怕拿不到了。”谢栝凑在他耳边,眸子却紧紧盯着院中,除了怕死的奴才抱着水桶,旁的似是不知情般自顾自做着手中的事,他眉头微蹙,不仔细看,实挑不出端倪。

“印章?什么印章?陈以舟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濯缨立刻望向树上二人,陈以舟被她盯的心慌,想着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啊没什么没什么,这天快要下雨了,快回去吧。”

说完这二人就着急忙慌的跑了。只留书上那块刮下的淡蓝衣袍

......

“小姐,小姐!”濯缨的丫鬟从府里跑出来,拿着一把油纸伞。

“何事?”大概是陈以舟走的太匆忙,濯缨起了疑心。

“这天压抑的要命,怕是要下雨了,咱快回去吧!”上天也是真不懂人情,话音刚落就嘀嗒嘀嗒下起来,越下越大。冰玉撑起油纸伞,拽着濯缨回府。这伞上描画着一朵青莲。雨中本就寂静,二人踏上浸湿的青砖,砖面泛起涟漪。

还未进府,便听到冯招月在嘶吼,怕是要喊破嗓子。

“...要你们有什么用,连个孩子都照看不好,要是出了什么闪失,你们都得陪葬!”

“小姐,你听,二房又在发疯了。”冰玉扬起下颚朝那方点了一下,语气平淡,似乎早习以为常。

......

“小家子气,不必理会。”濯缨眼底扫过一丝不屑,眼神却一瞟未瞟,说完便绕过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正值春日,门外桃树已装戴上嫩粉色,风吹过却依旧刺骨,雨打花落,随风摇弋在这四方天地中,雨水顺着房檐在院角落入圆缸的花瓣上,水光潋滟。

“陈以舟一定有事瞒着我…”

伴着淅沥雨滴,濯缨环膝坐在门前的桃花树下,抬眸望着春风吹过树梢,枝杈挂着雨珠垂涎欲滴,头上云髻稍稍散开,黑发披散,绯红胭脂也随着风雨消散了不少,碎发吹上脸颊,步摇伴着雨声碰撞在一起,她眉头微皱,却不显一二,朱红的斗篷滑在肩上,盖下白色锦衣,将落未落,她的眸子清亮,映着被雨滴打落的花瓣,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意味。许是风吹雨花落上眼睫,她低头微颤。在这院中,唯显一抹粉红。

陈府。

“逆子……”

“你你你,你给我下…”陈老爷子捂着胸口,怒目圆睁,拍在檀木桌上的左手抖不止,右手则一下一下给自己顺着气。

扑通。“跪”字刚出,陈以舟便趴在地上,虽做错事,好在认错快,他低着头耳边碎发遮住半边眼睛,身后长发也随着滑落在胸前,他生的好看,脊背直挺,即便趴在地上,难堪却也不失俊朗。

“我怎会养出你这般畜牲,入宅放火,平日里的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许是闹得太大,话根子竟传到陈老爷子耳朵里。

陈隆生指向他的手,又指向窗外,又指回来,一次一次…

这架势,似是要骂到雨停才解气,谢栝则在一旁垂手而立,虽说放火的不是自己,可还是有一种被指着脑袋骂的感觉……陈以舟似是实在无法忍受陈老爷子喋喋不休,暗自心里打鼓听着窗外雨声淅沥,陈以舟轻喊:

“爹……你能不能别说了,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啊…”

见此,陈隆生更是急火攻心,左右观摩,霎时抄起鸡毛掸子就要打上去。

“唉唉唉,老爷子老爷子,消消火消消火,别打别打!”

谢栝一个机灵冲上前拦住陈隆生。他拦左陈隆生朝右,他拦右陈隆生朝左。

“爹!爹!你这是做什么!我知错了!我知错了!哎!爹!你别打!别打!”

陈以舟立刻从地上跳起,躲着鸡毛掸子乱窜,喊叫声穿过整个陈府。

“老子打的就是你!”终是体力不支,陈隆生拿着鸡毛掸子指着陈以舟,即便是没打到,经这么一番,鸡毛还是掉一地。

谢栝扶着体力不支的陈老爷子,朝陈以舟挤眉弄眼,果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陈以舟忙挥手后退道:

“爹啊,你冷静冷静,我自请禁足三日……”

陈以舟一愣,许是觉得罚的太重又立刻改口“一日!啊不,半日吧!半日!就这样吧爹,我去禁足!我这就去禁足!”说完便一溜烟跑入雨中。

望着雨中渐渐模糊的黑影,陈隆生气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黑一阵青一阵“臭小子,你看我不打烂你的腿!”正要起身,被谢栝一把按住“老爷子,老爷子,他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陈隆生抬头瞪他一眼。

“呃…我也错了我也错了。”谢栝低头望着他,抿抿嘴唇,眼眸微眯,话音越到话尾越弱……

吱呀……谢栝推开陈以舟房门,只见他大马金刀坐在榻边,连连摇头,偶有几声叹息。

反手关门。

听声,陈以舟抬眸望去,将落在胸前的发丝撇开。望着谢栝朝他走来,同他坐在榻边。

二人一起扶额摇头。

“你有病啊,你摇什么头?”陈以舟转头上下打量身旁这个男人,不禁唏嘘。

“管的着吗你,你还说我,要不是我替你拦着你爹,你这会儿早喊上王母娘娘了!”谢栝反瞪回去。

陈以舟:“哕哕哕哕哕哕哕哕哕哕……”

“早喊上王母娘娘了~”陈以舟挥挥手,没好气道。

“我他妈,你下次等死吧你。”谢栝拽拽衣袍,偏过头去。

“义父,错了,您下次还得救我。”

一如既往,能屈能伸。

谢栝回眸“真无语……”

“那印章怎么办,现在搞这么大,亓府怕是不好再去了。”

冯招月带着濯子轩趴在濯珩耳根子下哭了三天,磨不过,只得又加一批守卫。

“这印章虽在扬州仅有一枚,但……”

陈以舟望着谢栝眨巴眨巴眼。

“你什么时候学的卖关子?好厉害。”

“啧…”谢栝翻他一白眼。

“但万寒国师那里,还有几枚。”

陈以舟若有所思,随后瞪大眼睛:

“万寒国,那个专炼蛊毒的国?!”

谢栝勾起嘴角,眯着眼:“哎呦呵,你还知道这个,我还以为你四肢发达,头……”

“啐啐啐,闭嘴吧你,狗嘴吐不出象牙!”陈以舟还他一个白眼。

雨渐停,二人迈出陈府。

“那我们何时去万寒?”陈以舟边说边往嘴里塞着刚买的烧饼,酥脆可口。雨后微风和畅,吹偏他淡蓝衣袍,腰间湖蓝玉穗条条分明,头发也吹进大张的嘴里。

“哕。”

谢栝对此情形已无话可说,只道:

“今日晌午。”

“今日!晌午?!”

长街上,人头攒动,远处糕字旗下,濯缨正望向二人,手中还拿着刚买桃花糕的,口中悠悠低语:“万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