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簧片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光,林深用镊子夹起第三枚齿轮时,怀表内部突然传出编钟的嗡鸣。他这才发现机芯夹层里嵌着片人指甲盖大小的玉璧,表面阴刻着二十八星宿图。当镊尖触碰玉璧的瞬间,病房的恒温系统突然失效,呵出的白气在镜面凝结成霜花符咒。
“癸卯年辰州造”——这行小篆刻在发条盒内侧,笔锋间残留着朱砂粉末。林深用手机放大拍摄时,镜头突然捕捉到玉璧深处流动的荧光,那些光点正沿着二十八宿轨迹缓慢运转。当荧光明暗变化与当前星图完全重合时,表盘上的罗马数字突然坍缩成甲骨文,分针逆时针旋转三周后,稳稳指向Ⅹ与Ⅺ之间的血月刻度。
那是妹妹的生日,十月二十三日的象征坐标。
病房突然断电,怀表却自主悬浮起来,玉璧投射出的星图在墙面形成三维全息。林深伸手触碰虚像中的翼宿方位时,指尖传来灼痛——那里对应着湘西沅陵的经纬坐标,正是父亲林振国三年前失踪前最后发出信号的位置。
“别碰命宫位!”秦墨的声音伴随着破窗声传来,他手中的罗盘针疯狂旋转,“这根本不是怀表,是巫咸族的天机仪!”唐刀斩落的轨迹精准切开星图投影,刀刃与虚像中的紫微垣相撞时迸射出真正的火星。
林深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脱离身体自主活动,影子的左手食指按在投影中的鬼宿方位。对应现实世界的坐标点突然亮起红光,病房墙面渗出黑色黏液,凝结成《辰州府志》中记载的“八部鬼众”浮雕。
“你启动了影墟的界碑标记。”秦墨甩出七枚铜钱钉住林深的影子,铜钱上的“乾隆通宝”字样正逆时针旋转,“现在至少有八个禁区的原生种在定位你。”
怀表突然解体重组,十二枚齿轮悬浮成浑天仪结构。玉璧中的星图开始具象化,沅陵坐标点浮出张泛黄的电报纸,上面用毛笔写着:“振国已寻得尸解仙,辰砂矿脉有变,速毁......”后面的字迹被血渍模糊,依稀可见“癸卯三月”的日期。
当林深试图调整星图比例尺时,怀表突然射出道激光,在他左手背灼刻出湘西等高线地图。秦墨的罗盘在此刻爆裂,磁针飞射嵌入天花板,排列成北斗吞贼的凶局。“你父亲提到的尸解仙,”他擦去嘴角血渍,“就是守夜人最早收容的影墟生物。”
病房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林深在最后关头拧动发条,怀表核心弹出枚刻满巫文的银针。针尖刺入星图投影的瞬间,整个湘西地形图开始立体沙盘化,辰州府旧址的位置浮现出巨大的青铜傩面虚影。虚影的眼眶里涌出黑色潮水,潮声中夹杂着妹妹的呼喊:“别相信历史!他们篡改了......”
秦墨突然挥刀斩断投影电源,但为时已晚。林深左眼的影蚀纹路已蔓延至太阳穴,瞳孔里倒映出傩面内部结构——三百六十五枚齿轮咬合着人类椎骨,中央动力室赫然是颗仍在跳动的心脏。当他凝视那颗心脏时,怀表突然自主报时,齿轮咬合声化作苍老的湘西官话:“戊戌年四月初八,辰州尸变,斩龙脉以镇之......”
病房玻璃同时炸裂,夜风灌入时带着腐土气息。林深看到对面大楼的霓虹灯牌闪烁出“癸卯年三月廿一”的字样,正是此刻的农历日期。怀表在此时完全解体,零件悬浮重组为微缩的武陵山脉地形,最高峰位置插着柄青铜剑,剑柄刻着“林振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