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都下狱了还键政啊哥们？活该你下狱！

刚躺下，准备接受现状好好休息的樊牧顿时惊了一下。

好家伙。

在这还能有人跟自己说话啊？

奇了个怪了。

他还以为只有自己这么没心没肺，就算下了大牢还能够好好的说话来着——看看周围那些人，哪一个不是一脸死气，整个人像是早就没了魂儿一样？

能被关在这里的人，都是有了今天没明天的。

突然之间有人跟自己说话，樊牧的心情也是比较好的，更何况这话题勾引的还是他喜欢聊的话题？

当即整个人都往墙边凑了凑，然后靠在墙壁上：“你这话说的，咱们这位陛下还不好啊？”

樊牧咂了咂嘴：“要是这位还不好，那往前数几百年，再往后数个近百年，估摸着都没有比这位更好的皇帝了。”

嬴政听得心里顿时一美。

毕竟平日里虽然听惯了赞美之词，且嬴政自己也觉着自己挺好的，但听一个被自己关进死牢里、马上就要死了的人还在夸自己，这种舒坦程度不是一般的一个爽字能够说清楚的。

这是非常爽。

他轻咳一声，依旧沙哑的说道：“这么好你还被关在了这？”

樊牧撇了撇嘴，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但却依旧尽心竭力的为“政哥”辩驳：“那当然是因为我之前犯下了大罪，我不被关谁被关？”

他叹了口气：“话说哥们，我是因为妄论朝政进来的，你是怎么被关进来的？”

嬴政脑子微微一转，便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我也是。”

他的声音中带着些愤恨之色：“我只是骂了几句昏君、暴秦而已，就被那个昏君抓了进来，秋后就要问斩了。”

嬴政长叹一口气，面上表情不变，但语气中却带着些许萧瑟，一点都没有自己骂自己的尴尬——只能说千古一帝的确是千古一帝。

“这世上谁人不知道他嬴政是个暴君？”

“强行让我们学习大秦的文字，还将我们从前的钱币都废黜，将上下的所有东西都彻底归为统一，这也太过于麻烦了！”

“甚至还将那些书籍收拢到皇宫之中，准备下令将我们手中的百家书籍焚烧。”

“你大抵上也是因为此事牵扯进来的吧？”

“让我看啊，这暴秦必定二世而亡！”

“亡了也是活该！”

嬴政暗戳戳的试探着发出了自己的“感慨”，名为感慨，实则是一种询问。

事实上，嬴政也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对于书同文、车同轨这样的事情，他也是有些犹豫的，毕竟这个工程实在是太大了！

牵扯到天下的事情，哪怕只是一个再小不过的举措，也会变为横压在黔首身上的巨大山峦，这不由得嬴政不担忧。

他从前不表现出来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嬴政发现自己的身边没什么靠谱的人——他只能够自己做出决断，哪怕做出这个决断他需要无数个夜晚的煎熬。

而如今.....

樊牧方才“教训”过扶苏，且明显是引导着扶苏走向正途，这种情况下，嬴政对樊牧的好感度天然近乎都是拉满的，所以他就起了些许“好奇”的心思。

将压在自己心底的疑问拿了出来。

大一统措施到底是好还是坏？焚书、或者说将书籍统一收归，只留下一部分“实用”书籍控制黔首思想的办法是否正确？这些都是问题。

“砰——”

嬴政还没听到对面的回答，就听到隔壁传来一声清脆的撞击声，继而先前那个声音骂骂咧咧的响了起来。

“我嘞个神经病啊。”

“哥们你都下狱了还搁这键政呢？你不下狱谁下狱啊！活该你小子！”

樊牧冷笑一声，撸起来袖子，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要说干其他的正经事他或许不太行，但键政？互喷？他樊牧号称峡谷钢琴家，压根没有怕过谁好吧！

当即直接说道：“你说政哥是暴君？暴在哪儿？”

“暴在大一统措施？”

“简直是笑话！”

“什么叫做大一统你知道不知道啊？你读过几本书，知道这是谁的主张吗你？你就信口胡说！”

嬴政还没反应过来就迎来了“疾风骤雨”，还没等他进一步反应这些词汇中的“键政”是什么意思，就迎来了樊牧的反问，当即收拾了一下心情。

“大一统者，出自公羊春秋。”

“其言：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

“《修权》说“权者，君之所独制也”，而韩非讲“事在四方，要在中央；圣人执要，四方来效”，其皆为强调君主制权，统归中央。”

“大一统便是将权力统归为中央，收束到皇帝的手中。”

“这难道不是暴君之举吗？”

听着隔壁语气中带着些愤懑的话语，樊牧一拍脑门子，脸上闪过些许无语。

他给忘了。

这个时代的大一统观念和后世所说的大一统观念是两个概念，所以这个时候嬴政的一系列举动都被归结为“暴君之举”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樊牧咂了咂嘴，冷笑一声。

不知道又能如何？

他知道不就行了，现在先给隔壁这个蠢货讲一讲什么叫做大一统，等到扶苏再来了之后，在让他把大一统的观念给传扬出去！

到时候政哥的名声肯定能挽回一波。

当即便直接了当的说道：“错了！”

他的语气肯定，就像他方才否定的不是什么圣贤之言，而是三个稚子的言论罢了。

这也让嬴政来了兴趣，当即问道：“错了？”

“你说圣贤错了？”

他装作十分气恼的样子：“你竟敢否定诸子先贤之语，今日你若是不能说出缘故来，我定然与你没完！”

樊牧哟呵一声，脸上带着不屑：“怎么，你还能打我？你够得着我吗？”

“更何况，先贤之言怎么了？若是人都不敢说自己能超越圣贤、不敢质疑圣贤，那这世上的事情还发展什么？定格在先贤存在的时候不就行了？”

“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只有相信自己能超越圣贤，天下才会变成更美好的明天！”

正当嬴政被这两句话震撼到的时候，樊牧略微有些吊儿郎当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不过吗，我脾气好，倒是也可以跟你讲讲，什么叫做真正的大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