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回到学校后,天空就开始放晴了。下午开始军训,不大的校园里,被成团的学生塞满了。我们班幸运,占到了一个有阴凉的好位置,免于被太阳晒。

在军训休息的时候,总少不了玩点什么,抽学号在同学们面前表演节目是一个,理所当然,这样的环节,我的内心总是起伏的。但好在没抽中我,在这种小事上,我总是幸运的。

还有两个班之间的拉歌和喊口号,坐的那么近,跟往对方吐口水没什么区别,我喊不出,只能对对口型,企图蒙混过关。我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感觉被教官牵着鼻子走,他说什么,你说什么,而且在休息的时候干这种口水活,也怪累的。

挺过四天后,就到了验收的环节。在学校大门后的水泥地上(我们学校当时的操场还是泥土的地面,长满了杂草,在那表演,无异于吃土,校领导估计也受不了),校门口围满了人群,对他们而言,也怪新鲜的。大家轻车熟路,像肌肉记忆一样,圆满完成任务,虽然没有获得名次,但也没有太糟糕,取得倒数。

军训完之后,就正式开学上课了。班上的同学基本上都晒黑了一圈,但也有的同学一点都没晒黑,天生冷白皮,还越晒越白,我感到很吃惊,也很羡慕。不像我的皮肤,好不容易变白一点,一晒太阳就被打回原形,简直是欲哭无泪。

班上将近六十个学生,男女各占一半。我在军训的时候又认识了很多男同学,他们都是主动跟我说话的,感觉自己人缘还挺好的,所以在班上的日子总是有说有笑的,欢乐总能冲淡自己对于容貌的注意。

在与他们相处的过程中,我并没有听到过对于我长相不好看的任何评语,反而全是赞美和夸奖。

那时候的自己把头发留长了许多,额头上还有刘海,衣服是统一的校服,随着时间的更改,自己的容貌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我记得有一次,我同桌和前面的一个男同学就经常和我聊天,聊着聊着,前面那个男同学就用手把我的刘海给分开,说我把刘海分开来更好看,旁边的同桌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那时候的我就感觉被一股蜜意给包围着,很甜,很暖人心。

我班上有一个又高,又胖,又白的男生(我很喜欢跟很胖的男生玩,他们大多很友善,说起话来总是笑呵呵的,让人不设防,与他们相处总能得到很多快乐),他很喜欢找我玩,上厕所都得要我陪他一起去。

他问我是什么星座的,我说是天秤座的,他说天秤座的人长的都很好看,而且人也公正,爱好和平,我第一次有了关注星座的念头。

他总是夸我长的好看,说我将来能当明星,我真觉得意外极了!我觉得他是高看我的,我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好看,但能得到这样一个人由衷的夸奖,我倍感荣幸。

在这个班上我受到了很多关注,尤其是我们班主任的。军训的时候对她并没有多大注意,唯一一次还是班上同学跟教官顶嘴,她来出面调解。

她是教英语的,对我们班的同学很尽责,听写单词、背诵课文、检查笔记,样样都有条不紊。她上课的课本上写满了笔记,哪怕是平常的一次小测验,她也会备足功课,决不会简单的照答案解释一下。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只觉得她有时候会额外关注我。我在跟同桌玩的开心的时候,她会问我玩什么玩的这么开心。当我英语成绩提升的时候,她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表扬我。当大考结束后,我跟同学在办公室晃荡,她会单独且带着微笑的问我要不要查查成绩。当她过生日,班上同学给她准备了惊喜和蛋糕,她分蛋糕的时候,竟把第二块蛋糕分给了我。当开始分科,我选择了文科,她会单独找我,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文科,给我分析文里的利弊。当我分班完的时候,她会特意跟我新的班主任说要好好关注我一下。

她对我的好还有很多细微之处,我以前从未在老师身上感到过如此多的关照,那么被一个人在意,遇到这样的老师,是我这辈子从未有过的幸运。

在班上,也总有那么一个同桌能和你玩的很开心,很放肆。我开始跟他,一个高高瘦瘦,戴着眼镜,一头卷发,皮肤偏黑,可以说是我们班上的活宝,并不熟悉,还是后来换了位置,我们成为同桌,才开始熟悉起来的。

他话很多,刚开始还不太跟我讲话,等观察了一下彼此后,发现此人可交流,感情迅速升温,话说的多了起来。他说话的语气总是很逗,有时候听起来就很欠打。我跟他无话不谈,总是说着说着就放声大笑,别人还以为我们在发神经。

他还喜欢看书,经常带书来学校看,我从小学开始就没读过什么课外书,看着他读书,自己就向他借,借了一本《云边有个小卖部》,看上了头,没几天就看完了,本来还想借,但感觉看书太过分心,上课想看,回家也看个不停,就没敢再看了。

跟他在一起,总感觉内心那个活泼好动的自己复活了,他带动起了我很多的情绪,我变得更真实,变得更自我。

在班上,我跟大部分男生都很熟悉,只跟一个女生比较熟,她长的很漂亮,比较喜欢跟男生一起玩,经常跟我们一起打乒乓球,其他女生就不太熟了,有这么多好伙伴,就不太关注女生如何了。

在高一上学期这半年的时光里,我过的非常开心且充实,有很多朋友,很多夸奖,很多善意,现在回想起来,那应该是我人生的高光时刻了,唯一让人唏嘘的就是我的成绩,总是在班级的末尾,怎么努力也提不高成绩,唯独最后一次成绩是班上中上游,可以说是很圆满。

我那时候有容貌焦虑吗?不仅是没有,反而对自己的容貌自信了几分,觉得自己长的还不错,至少没那么令人讨厌排斥。

本以为分班之后,这样的日子还会继续下去,但没想到更糟糕的日子还在后头等着我,当时美好的日子,不过是黄昏下的日落,漫长的黑夜才是我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