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国民族医药经典方数据挖掘与应用
- 谢雁鸣 黎元元主编
- 2728字
- 2025-04-29 19:55:59
第一节 藏医药学发展概况
一、藏医药学源流
藏医药学是在藏族人民长期与疾病斗争中形成和发展起来的。远古时期,世居青藏高原的藏族先民在游牧和狩猎生产中不断摸索总结出饮开水治疗消化不良、用新杀动物胃中糜物热敷消肿、用酒糟热敷止痛等许多自然疗法。随着生活和生产水平的提高,在原始社会的中末期,已经开始出现供切割皮肤、放出脓血用的石器,火的利用则为火灸疗法提供了基础。当藏族社会进步到畜牧、农业生产时期,人们学会酿酒、制作酥油等,从而也就学会了利用这些手工技术的产物来治疗疾病,如用酥油汁涂抹伤口、结扎脉口以治疗出血、利用酒糟治疗外伤等。
7世纪初,松赞干布建立吐蕃王朝。据有关记载,7—9世纪,除吐蕃本土诸邦各有所长的传统医学外,另有多个不同的医学学派曾在吐蕃王朝争鸣,包括西来的希腊医学、东部的汉族中医学、南来的古吠陀医学,以及北与西北来的阿拉伯—波斯医学等。可以说,8世纪以后具有完整理论体系和医疗实践的藏医药学,是吐蕃诸医疗系统与其他各外来医学某些成分有机结合而成的。
633年,松赞干布统一全藏,迁都逻些(即今拉萨)。在松赞干布执政期间,统一了文字并引进佛教。文字统一后,西藏进入了一个有文字记载的历史时期,佛教则带来了佛学及有关的文化。当时的佛学有五明学,所谓五明,就是声明(声韵学和语文学)、工巧明(工艺、技术、历算之学)、医方明(医药学)、因明(相当于逻辑学)、内明(佛学),也就是说,印度医学也随着佛教而输入西藏。
641年,松赞干布与唐王朝文成公主联姻。文成公主入藏时,带去了当时处在世界最先进地位的中原文化,其中就包括大量医药的内容。这是吐蕃王朝首次大量接受外来医药知识的记录,对于藏医药学的形成和发展影响深远。继文成公主入藏之后,松赞干布向内地以及邻近的国家、地区请求再派医生入藏,传授医学经验和交流医疗技术。8世纪,金城公主入藏,她再次带去大量的技工及各种著作。后来,汉族医僧摩诃衍和藏族著名译师毗卢遮那编译了一部既有外国及汉族地区医学内容,又有藏族本民族医疗卫生经验的综合性医书,取名《月王药诊》。这可以说是现存最早的一部藏医经典著作。
8世纪末,藏族著名医家宇妥宁玛·云丹贡布集藏医之大成,吸收其他医学的精华编著了《四部医典》,并由其第十三世孙宇妥萨玛·云丹贡布于12世纪将其补充完善最后定稿。
《四部医典》,藏文译名为《据悉》,全名为《甘露精要八支秘密诀窍续》,是集藏医药医疗实践和理论精华于一体的藏医药学术权威工具书,被誉为藏医药百科全书。全书共分为四部,156章。第一部《根本部》,共6章,记述医学的总纲,涉及藏医起源的传说,以及对人体生理、病理、诊断原则和治疗的简要介绍;第二部《论说部》,共31章,介绍人体的解剖构造、胚胎发育、病因、发病的原理、疾病侵入人体的途径、人的起居行为、饮食、药物性能、医疗器械以及一些疾病的诊治原则,并论及对医生的道德伦理要求;第三部《秘诀部》,共92章,可谓是藏医的临床医学,除了介绍隆病、赤巴病和培根病之外,还依次介绍了临床各科疾病的病因、症状、诊断及治疗,其中包括内科、外科、妇科、儿科、皮肤科以及壮阳等多方面内容;第四部《后续部》,共27章,介绍藏医主要诊断方法脉诊和尿诊,以及汤、丸、膏、散等各种剂型和催吐、泻下、放血、药浴等各种疗法。
在《四部医典》问世后的几个世纪中,众多医药学家对它不断进行注释、修订、补充、完善,尤其是宇妥萨玛·云丹贡布,他是宇妥宁玛·云丹贡布的第13代孙,人称小宇妥·云丹贡布。小宇妥用厘定后的藏文改定《四部医典》,并加入注释,根据时地差别,适时补宜,以实践医诀加以充实,在《根本部》中增补了一些章节;《论说部》增加了茶、药、食等章;《后续部》中补充了《月王药诊》中原遗漏的精华部分,如诊脉、子母生克等;《秘诀部》中也有增补,使《四部医典》成了一部更为完善、丰富的医学巨著。
在帕姆竹时期,藏医药学出现了一个学术繁荣的局面,开始形成南北两个学派。北方学派主要活动于拉萨西北地区,以强巴·朗杰札桑为代表,主要总结高原地区潮湿寒冷等环境下治疗风湿等疾病的经验,擅长用温热性药物、艾灸及放血等疗法,代表著作有《八支集要如意珠宝》;南方学派地处南方雅鲁藏布江流域一带,以舒卡·年姆尼多吉为代表,对当地常见温热病症治疗经验丰富,擅长运用清凉性药物,代表著作有《千万舍利》。南方学派与北方学派互相学习、学术争鸣,也互相取长补短,大大推进了这一时期藏医药学的发展。
17世纪,第司·桑吉嘉措秉承达赖旨意修订《扎塘版四部医典》,刻版印刷了现行的《四部医典》,并对这部用偈颂文体写成的经典进行了全面注释和补充,写成《医学广论药师佛意庄严四续光明蓝琉璃》(通常简称《蓝琉璃》)一书。第司·桑吉嘉措还组织著名画师绘制了《四部医典彩色系列挂图》(又称“曼唐”)79幅,使博大精深的藏医学理论更趋形象化、具体化,为藏医学习和传承提供了捷径,对藏医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18世纪,帝尔玛·丹增平措著成《治病伏魔药物功能直讲·无垢晶球》和《甘露药物名称功能评解·无垢晶鬘》。前书主要论述药物的功能,后者分述各种药物的性能及其功用。两书合称为《无垢晶串(鬘)》(即《晶珠本草》),共收载药物2 294种,是历代收载药物数量最多,集藏药大成的经典藏药著作,与《本草纲目》同为中国传统医学宝库中的瑰宝。
随着佛教的传播,以《四部医典》为代表的诸多医学文献也传入蒙古地区,为蒙古传统医学理论的形成奠定了基础。同时,以藏传佛教寺院中曼巴扎仓(医明学院)为中心的医学教学模式也传入蒙古地区,1788—1920年在蒙古地区建立了以《四部医典》为教学内容的曼巴扎仓有十余所,推动了《四部医典》学术思想的传播和临床实践应用。
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藏医药学发展
1951年西藏和平解放后,中国政府高度重视藏医药学的发展,出台了各种民族政策和医学政策鼓励扶持藏医药学事业的发展。1995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公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药品标准·藏药》;2016年正式公布作为名词标准规范的《藏医药学名词(2016)》。在党和政府的大力支持下,藏医的医疗、科研、教育、文化、产业等各方面都得到了飞速的发展;2017年开始实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医药法》从法律层面保障包括汉族和少数民族医药在内的我国各民族医药的发展。目前,西藏自治区藏医院是唯一的民族医药国家临床研究基地;西藏藏医药大学和青海大学藏医学院设有全国藏医博士学位授予点。
2018年5月,藏医药代表性著作《四部医典》进入《世界记忆亚太地区名录》;2018年11月,“藏医药浴法 —— 中国藏族有关生命健康和疾病防治的知识与实践”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这一切都充分表明,今天的藏医药学已经在国际舞台上被世界广泛认同,得到了国际社会的重视与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