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站在昏暗的宿舍楼窗边,眼神透过远程感知装置的屏幕,将和蔼可亲的大校长的办公室所发生的事尽收眼底。屏幕上的画面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带着几分迷离和神秘。她看清了日暮里那所有的过去与未来。
“真有意思啊,”她轻声呢喃,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林夏的双眸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像是两颗深邃的星辰,反射出屏幕上的光影,“十几个人罢了,竟会衍生出七个大世界事件链,20多种‘双台子戏’,还有如此复杂的人际关系网。生命的多样性啊。”
她的语气轻柔而带有一丝玩味,仿佛在述说一个遥远而熟悉的梦境。“真是糟糕,戏子还未到齐,台子怎么就先有了声音?”
林夏轻笑出声,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中回荡,带着一丝空灵和超脱,“勒尔珈和邱索的关系,还真是复杂得让人着迷。谁曾想,他们的恩怨情仇,竟成了这场和平变奏曲的序章。”
她微微侧身,身体半隐在阴影中,仿佛在与这世界的喧嚣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林夏的思维仿佛在四维时空中穿梭,她能清晰地看到每一层因果关系,每一个可能的转折点,就像是一位旁观者,在高维视角下俯瞰着人类的悲欢离合。
“邱熠的死,邱索的幸存,还有陶明鹞的牺牲,这些节点串起了整个故事的脉络。”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怅然,“本以为会被仇恨吞噬的勒尔珈,却在最后选择了宽恕。而邱索,也从复仇的边缘抽身,转而推动和平。生命的轨迹,总是在最黑暗的时刻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林夏轻叹一声,她的目光在屏幕上游移,捕捉着勒尔珈和邱索的每一个微表情。她注意到勒尔珈那复杂的眼神,还有邱索那深藏的愧疚,这些细节在她眼中交织成一幅细腻而动人的画卷。
“苏烆和苏禹,这对双胞胎兄弟,”林夏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温暖,“他们继承了郁雏的遗志,把那把血染的刀化作守护和平的盾牌。而徐岚轶,他的国际视野和理性决策,像是一座桥梁,把one坦和这个世界连接在了一起。”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期待。
“还有钟箐,那个为邱熠赴汤蹈火的忠臣,他的死为这场悲剧画上了句号。不过,”她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坚定,“我林夏怎么就作为多世界记忆者了?我承认自己的使命是见证,是推动,也看到了故事的走向,明白了自己的位置。”林夏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这实验室的消毒水味和远程感知装置传来的檀木香一同吸入肺腑。
“但我不要被牵扯进去啊!”
还有那个勒尔珈,怎么跟个悠禅一样,恐怖的很,林夏自认为自己是没有郁焱那么疯的。
想起郁焱,林夏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需要一个郁焱,但不代表林夏希望自己成为郁焱。
正被孩子惦记的郁焱,林夏口中所谓伪人世界里的郁焱,也在注意着她如今的处境,看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把身后突然出现的千瑰年放在眼里。
天渊之巅古韵悠长的长廊庭阶上。风声呼啸,似是群山在低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混合着檀木的芬芳,为千瑰年的到来平添几分肃穆。
青年身着一袭玄色长袍,白发如瀑,异瞳似星辰,头戴乌纱帽,周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他负手而立,面庞冷峻,眼神中满是凝重。
而郁焱则慵懒地斜倚在宽大的太师椅上,身着明黄色长袍,外罩一件暗纹马褂,脚蹬一双精致布鞋,正漫不经心地嗑着瓜子,瓜子壳在指间飞舞,尽数抛入一旁的青瓷碟中,那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与这紧张氛围格格不入。
千瑰年率先打破沉默,轻咳两声,清越的声响在郁焱耳畔回荡,惊得郁焱微微一怔。
她缓缓放下手中瓜子,转过头,目光如电般扫向身后的千瑰年,却只见他半脸神情愈发严肃,便也收起轻佻之态,悠悠开口:“来啦?那孩子做了什么样的事啊,竟把你都给惊动了。”
千瑰年微微颔首,语气中透着几分敬畏:“主上深谋远虑,非常人能比。”
郁焱微微颔首,笑意在眸底流转,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得:“你这是在夸我做得好,我知道你看得出来。”
千瑰年面上闪过一丝无奈,却依旧沉稳如初:“违逆因果而逆转命途之举,我这边很难办,巳珐岛的正义,不会容许。”
郁焱轻嗤一声,眉目间尽是不以为然:“可你言语间不也觉得我做得好,还是你不敢动我?白煜珩能做到的,我觉得那就是她该骄傲她的荣誉,她唯一能做的事,虽然痛苦。”
千瑰年身形微僵,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很快敛去:“臣并不眼盲心瞎,若是贵为天主的主上犯错,我亦是可凭自己的身份说道一句,不然,请主上下旨摘去臣头顶上的乌纱帽。”
郁焱轻笑出声,那笑声清脆而富有穿透力,在无垠天空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其实,天渊之巅的宗旨,只是借事件链一环扣一环的发展,从中获取信仰之力,单纯的正义做不到这点。”
千瑰年沉默片刻,最终轻叹一声:“臣明白,也明白总有人要做正义这一元素,因为天渊之巅有凭公道者。”
郁焱目中精光一闪,似是对千瑰年的回应颇为满意:“你尽管查吧,联合巳珐岛,该抓的抓,该罚的罚,我,替那孩子扛着。”
庭院再次陷入沉默,唯有烛火在风中微微摇曳,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千瑰年与郁焱对视良久,最终,千瑰年微微躬身,算是接受了郁焱的答复。而郁焱则重新拾起瓜子,继续她的悠然时光,仿佛方才的对话从未发生,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所以,那孩子做了什么决定?
云镜前浮现现在林夏所处的虚空。虚空中,林夏与晏池郁的对话,如同两股相撞的暗流,在无声的维度里激起层层涟漪。
……
林夏的视线率先在虚空中聚焦,她看到了晏池郁。
对方的身影在虚空中微微摇曳,仿佛随时都会被这无边的混沌吞噬。晏池郁的长发如墨,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了她深邃的眼眸,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她身着一袭素白长裙,裙摆随风轻舞,周身环绕着淡淡的光晕,让她在这虚无之地显得格外突兀却又格格不入。
那份从容与优雅,仿佛是她与生俱来的气质,即便身处这诡异的虚空,也依旧保持着一份淡然。
林夏轻咳一声,率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呃,请问阁下怎么称呼?”她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清脆而坚定,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
晏池郁微微侧头,目光从虚空中收回,落在林夏身上。她轻启朱唇,吐出三个字:“晏池郁。”
“哦,好,晏池郁。”林夏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顿了顿,紧接着,语气突然变得暴躁起来,“你疯啦?这是资本主义国家的世界,在深渊里待几年得到因果之神的传承了?真以为凭一己之力就能改变这世道?或许能,但你的能力你的才华,与沈道北留下来的遗产哪个能支持你成功?晏池家族是百年世家,晏池韫戎不可能给你乱来。”
晏池郁静静地听着,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她的眼神平静得如同一汪深潭,波澜不惊。直到林夏停顿下来,她笑地破碎,才轻声开口:“这世道,好吗?国家不像国家,上层纸醉金迷,下层饿殍遍野,是你聋了,听不见历史诉求?”她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虚空中回荡,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林夏被晏池郁的话噎得一窒,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神往下走,是养虎为患,人往上走,是一条成神之道。不要高估人心,我不愿意用自己形单影只的命陪你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你的自私是人心,我的自爱也是人心。出自什么想法不重要,因果造成的事件链不是你一人能左右的,如果事件链能被操纵,陶明鹞就不会死,就不会有暗刀归尘,以血铸契。动了大蛋糕是会招来众怒的。”
晏池郁无助地反驳道:“可是学校他,他不说其他吧,周一集会都没有国歌,还有最后的结局,你看看啊!”
随着晏池郁的话语,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幅幅画面。
画面中,格尔佩亚学院的铁门在钟箐的车头前扭曲变形,金属撕裂的尖啸声中,黑色轿车碾过生锈的残骸。
车门弹开的瞬间,枪械上膛的咔嗒声如冰雹般密集。
邱索将毕业证书递给最后一名学员,指尖尚未松开,余光已瞥见钟箐的身影。
他叹气,抬手示意惊慌的学生们退后,白衬衫袖口沾了墨水渍,是今早批改论文时蹭的,在这之前,这天还是稀松平常的。
子弹乱射的瞬间,勒尔珈的钢笔在文件上划出一道墨痕。她抬头望向紧闭的办公室大门,感知到钟箐暴烈的情绪像刀锋般劈进校园。
“医护队就位,去东门。”她对着通讯器轻声说。
李喜蹲在喷泉雕像头顶嚼糖果,金发被气流掀得乱晃:“哇哦,年度最佳师生重逢!”
钟箐的枪口纹丝不动:“你骗了所有人,包括她。”他盯着林夏,眼底血丝狰狞,“你们连墓碑都不留给他!”
邱索擦掉颧骨被碎石划出的血线:“怎么没有,我烧了邱熠最讨厌的西装当祭品。”
“呵,比起那件西装,他会更讨厌你!”
林夏打断画面,声音平静却有力:“可是,现在的世界不是啊,你说国歌,有的。”
晏池郁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大屏幕上,新的格尔佩亚学院面貌映入眼帘,和平、有序,简直完美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与她记忆中的混乱截然不同。
晏池郁低声说道:“林夏,我们,一点都不像,你比我更懂得爱,更会接受爱,更……自爱……所以,欢迎回家。”晏池郁笑了,冷白的皮肤上是破碎如青花瓷的裂痕,林夏最后也只记住了她的笑,眼里就再不见晏池郁的身影了。
林夏对着晏池郁刚刚跪坐的地方喃喃自语:“……你就是一个瞎子,看不到自己一点好。”
虚空中,林夏的身影也渐渐模糊,最终与黑暗融为了一体。她即将穿越进晏池郁的身体,继续见证雪人世界的百年传承。
和平不是消灭差异,而是学习与不适共存。
……
观影活动结束,郁焱沉默,雪人世界还有后续?那太快了,让那孩子先去别的世界练练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