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洞深处的仙境中,顾砚舟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将那枚布满鳞片的蛋收入储物袋。指尖刚触碰到蛋身,一片细密的鳞片突然泛起金属般的光泽,边缘锋利如刀,瞬间在他掌心划出一道血痕。鲜血滴落的瞬间,蛋身猛地一颤,鳞片上的幽蓝、金黄、翠绿三色光芒骤然亮起,如活物般开始流动,在蛋壳表面勾勒出复杂的符文。
“砚舟!”陆雪琪的惊呼声几乎与蛋的异变同时响起。顾砚舟只觉掌心传来一阵灼热,仿佛有岩浆在血管中奔涌,紧接着,储物袋中突然泛起强光,那片被他收起的巴掌大鳞片竟破袋而出,悬浮在蛋的上方,与蛋壳上的光芒交相辉映。鳞片表面的山川纹理如真的江河般流动,隐隐与蛋身符文形成呼应,整个空间的灵气剧烈震荡,清泉中的水无风自动,在半空凝结成晶莹的水珠,围绕着蛋和鳞片缓缓旋转。
顾砚舟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模糊的画面——浩瀚星空下,一条浑身覆盖七彩鳞片的巨物昂首嘶鸣,声波所过之处,群山崩裂,云海翻涌;又有一位身着古老法袍的修士,手持与鳞片相似的宝物,与巨物并肩而战,血色染红天际……这些画面来得快去得也快,当他意识到那可能是某种传承记忆时,剧烈的头痛如潮水般袭来,手中的蛋“砰”地落在石台上,而他的身体也重重向后倒去。
“顾师兄!”张小凡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扶住顾砚舟,触手处一片滚烫,仿佛顾砚舟体内有一团火在燃烧。陆雪琪瞬间来到他另一侧,清冷的手掌按在顾砚舟额头,天琊剑的冰寒剑气顺着指尖传入,却如泥牛入海,无法缓解他异常的高热。她眉头紧锁,素来清冷的面容染上一丝焦急:“小凡,快看看蛋和鳞片!”
张小凡转头望去,只见蛋和鳞片此刻已完全悬空,两者之间的空间泛起阵阵涟漪,如同水面被投入巨石。鳞片上的光芒如细雨般洒落在蛋身,原本静态的鳞片纹理竟逐渐融入蛋壳符文,形成一幅完整的星图。蛋身剧烈震颤,每一片鳞片都在发出蜂鸣般的轻响,与顾砚舟的心跳形成诡异的共振。六尾妖狐拖着伤躯靠近,眼中闪过震惊:“这是……上古血契的征兆!”
“血契?”陆雪琪指尖一颤,突然想起青云门典籍中关于“认主”的记载,某些上古法宝或神兽,会通过精血建立联系,将持有者视为宿主。顾砚舟的鲜血滴落蛋身,很可能触发了某种古老仪式。她抬头看向悬浮的蛋,只见蛋壳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血丝,如蛛网般蔓延,而顾砚舟掌心的伤口竟在快速愈合,皮肤下隐约可见淡金色的纹路,与蛋身符文如出一辙。
“雪琪师姐,蛋在吸收顾师兄的血!”张小凡突然喊道。只见顾砚舟掌心伤口虽已愈合,但蛋壳上的血丝却越来越清晰,每一道都与他手腕处的红线相连,仿佛在抽取他体内的灵力。陆雪琪银牙轻咬,天琊剑蓝光暴涨,就要斩向蛋身,却被六尾妖狐急忙拦住:“不可!血契一旦开始,强行斩断会危及他的性命!”
洞穴中的灵气愈发狂暴,洞顶的晶体光芒大作,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顾砚舟昏迷中发出痛苦的呻吟,额头布满冷汗,眉头紧皱,似乎在与某种力量抗争。陆雪琪强行压下心中慌乱,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将自身灵力缓缓输入,却发现顾砚舟体内经脉中流淌着陌生的能量,如液态金属般冰冷,却又带着勃勃生机,与她的灵气相互排斥。
“怎么办?”张小凡急得团团转,噬魂棒上的噬血珠突然发出嗡鸣,黑色雾气自动涌出,在顾砚舟周身形成保护罩,与蛋的光芒形成对峙。六尾妖狐凝视着蛋身变化,突然开口:“传说上古神兽孵化前,会选择血脉契合的宿主,以精血为引,建立共生契约。这蛋……恐怕是传说中的‘七彩天麟’之卵。”
“天麟?”陆雪琪愣住,她曾在小竹峰的典籍中见过只言片语,传说天麟乃天地灵气所化,诞生于混沌初开之际,身披七彩鳞片,能掌控五行之力,是万兽之王。若这蛋真是天麟之卵,顾砚舟此刻的状况便是被选中的征兆。她转头看向六尾:“共生契约意味着什么?”
六尾妖狐沉声道:“宿主与神兽共享生命与力量,但若蛋中神兽尚未成型,宿主便要承担孵化所需的全部灵气,稍有不慎,便会被吸干精魄。”它盯着顾砚舟手腕上的金纹,“但此人血脉特殊,竟能与天麟共鸣,或许……是天意。”
此时,蛋身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七彩光芒如银河倒悬,将顾砚舟托离地面。他的身体在光芒中缓缓上浮,与蛋和鳞片形成三角之势。张小凡握紧噬魂棒,黑色雾气与七彩光芒碰撞,竟形成短暂的平静。陆雪琪始终紧握着他的手,感受着他越来越微弱的脉搏,心中泛起从未有过的慌乱。
“雪琪师姐,你看!”张小凡突然指着蛋身。只见蛋壳表面的血丝逐渐凝结成一个古老的“麟”字,鳞片则化作一道流光,融入顾砚舟眉心,在皮肤下留下淡金色的鳞片纹路。蛋的震颤渐渐平息,光芒收敛,最终轻轻落在石台上,表面鳞片恢复如常,唯有中央处残留着一点血色,如朱砂痣般鲜艳。
顾砚舟重重摔在地上,陆雪琪连忙接住,触手处已无灼热,体温恢复正常。她伸手探他鼻息,发现呼吸平稳,只是陷入深度昏迷。张小凡蹲下身,看着顾砚舟眉心的金鳞纹路:“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六尾妖狐凝视着蛋,语气复杂:“天麟认主,从此他的命运便与这神兽绑定。但上古神兽孵化至少需要百年,期间宿主必须不断提供灵气,稍有差池……”它没有说下去,转身与三尾妖狐对视,眼中闪过决然,“我们狐族欠你们的恩情已还,这蛋的事,你们好自为之。”
“等等!”陆雪琪站起身,“你们伤势未愈——”话未说完,六尾妖狐已带着三尾妖狐消失在洞穴深处,唯有尾音回荡:“玄火鉴已在你们手中,小池镇的麻烦,便到此为止吧。”
洞穴重归寂静,唯有清泉流淌声清晰可闻。陆雪琪看着石台上的蛋,此刻它已恢复普通蛋类的模样,唯有偶尔闪过的微光证明方才的异变并非幻觉。张小凡挠了挠头:“雪琪师姐,我们现在怎么办?顾师兄要昏迷多久?”
“先离开这里。”陆雪琪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万千思绪,“小池镇外的危机已解,我们带砚舟回青云门,或许师父们能有办法。”她抱起顾砚舟,发现他眉心的金鳞纹路在光芒中若隐若现,掌心原本的伤口处,鳞片形状的疤痕格外醒目。
当三人踏出洞穴时,暮色已至,小池镇的灯火在远处闪烁。陆雪琪回头望向黑石洞,想起白衣老者临走时的提醒,心中沉甸甸的。顾砚舟昏迷中发出呓语,掌心无意识地握住她的手腕,体温正常,却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他的脆弱。
“雪琪师姐,你看!”张小凡突然指着顾砚舟掌心,方才的疤痕正在缓慢变淡,而蛋在储物袋中发出微弱的脉动,与他的心跳同步。陆雪琪忽然想起在小竹峰的初雪夜,顾砚舟送她琉璃佩时说的话:“有些缘分,早在时光深处埋下伏笔。”此刻,看着怀中的人,看着石台上的蛋,她忽然明白,有些命运的齿轮,早已在他们踏入黑石洞时悄然转动。
夜幕降临,三人踏上归途。顾砚舟眉心的金鳞纹路在月光下微微发亮,储物袋中的蛋偶尔发出细碎的光芒,仿佛在积蓄力量。小池镇的灯火越来越近,而他们的前路,因这枚神秘的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血契既成,顾砚舟与七彩天麟的羁绊,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