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通天·云阶悬剑

大竹峰的清晨,被一声沉闷的摔门声打破了宁静。田不易那矮胖的身影立在守静堂前,满脸怒容,赤灵剑在腰间微微颤动,似也被主人的情绪所感染。“这事儿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草庙村整整七十二口人,怎能不明不白地没了!”他的吼声在山谷间回荡,惊飞了枝头的雀鸟。

苏茹从堂内快步走出,神色忧虑,手中还握着一方染血的帕子,那是从草庙村带回的物件,上面的血迹早已干涸,却如刺一般扎在众人心里。“当家的,先别着急,当务之急是把情况告知掌门,咱们大竹峰不能在这事上含糊。”她轻声劝道,目光却透着决然。

田不易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怒火,转头大喊:“大仁!”

宋大仁从偏房匆匆跑来,手里还握着半截没吃完的馒头,黑节竹短棍随意地别在腰间。“师父,您唤我?”他一边嚼着馒头,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赶紧骑上赤焰雕,去通天峰给掌门送信。把草庙村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道玄真人,就说我田不易等着他给个说法!”田不易将一封用火漆严密封好的信笺递给宋大仁,眼神中满是期待与信任。

宋大仁接过信,用力地点点头,转身朝后山的雕舍跑去。他心里清楚,这一趟任务事关重大,草庙村的冤魂仿佛都在他身后催促着,要他快些,再快些。

与此同时,在青云门的掌门大殿内,道玄真人一袭道袍,神色凝重地坐在玉椅上。他面前的玉案上,摆放着几封加急密信,皆是各脉首座送来的关于草庙村惨案的汇报。“这事儿透着蹊跷,一夜之间,一个村子被屠戮殆尽,手法如此狠辣,究竟是何人所为?”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这时,一名弟子匆匆走进大殿,单膝跪地:“掌门,大竹峰宋大仁求见,说有紧急要事禀报。”

“快传!”道玄真人坐直身子,神色愈发凝重。

宋大仁大步走进大殿,抱拳行礼:“掌门师伯,这是我师父让我送来的信,事关草庙村惨案。”他将信递上,心中默默祈祷掌门能重视此事。

道玄真人拆开信,快速浏览了一遍,脸色愈发阴沉。“竟有此事!看来此事远比想象中复杂。”他沉思片刻,转头对那名弟子说:“速传各脉首座,今日巳时在通天峰玉清殿开会,不得有误!”

弟子领命退下,道玄真人望向窗外,目光穿过层层云雾,似乎能看到草庙村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不管幕后黑手是谁,青云门定不会放过他!”他低声说道,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大竹峰这边,田不易和苏茹在房内商议着。“苏茹,等小凡和惊羽醒了,咱们就带他们去通天峰。这俩孩子是草庙村的幸存者,或许能提供些线索。”田不易说道,眼中满是对两个少年的关切。

苏茹点头:“好,只是小凡这孩子,自从回来后就一直昏睡,我总觉得他身上有些不对劲,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她想起替张小凡把脉时,那紊乱且带着一丝诡异的脉象,心中隐隐不安。

“不管怎样,咱们大竹峰护定他们了。”田不易拍了拍苏茹的手,安慰道。

午后,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大竹峰的小道上。张小凡和林惊羽终于苏醒过来,两人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中还残留着恐惧与迷茫。

“小凡,惊羽,你们感觉怎么样?”苏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走进房间,关切地问道。

张小凡坐起身,声音沙哑:“苏茹姨,我没事,就是头还有些疼。”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藏着噬血珠,此刻正安静地待着,仿佛之前的躁动只是一场梦。

林惊羽也强撑着坐起来:“苏茹姨,我也没事,就是……一闭眼就想起村里的惨状。”他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苏茹将药汤递给他们:“来,把这药喝了,能安神。”看着两个少年喝下汤药,她接着说:“等会儿,你们田师伯要带你们去通天峰,见掌门真人,把村里发生的事儿详细说一说。”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紧张。张小凡微微点头:“好,苏茹姨,我们知道了。”

不多时,田不易走进房间,看着两个少年,神色柔和了许多:“孩子们,别怕,有师伯在,没人能欺负你们。咱们这就去通天峰,让掌门给草庙村的乡亲们主持公道!”

四人在山门前会合,田不易身形一动,率先踏上了通天道。苏茹跟在其后,不时回头看看张小凡和林惊羽,眼中满是关怀。顾砚舟则默默跟在队伍末尾,他的心中充满了忐忑。他知道,这一趟通天峰之行,将是张小凡命运的又一个转折点,而他,必须竭尽全力,为张小凡挡住可能到来的风雨。

通天道上,云雾缭绕,青石板路在脚下蜿蜒伸展。田不易的脚步沉稳有力,每一步都踏出坚定的声响。苏茹则身姿轻盈,如同一朵在云雾中飘动的花。张小凡和林惊羽跟在后面,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但眼神中透着一股坚毅。

一路上,众人都沉默不语,唯有风声在耳边呼啸。顾砚舟望着前方的背影,思绪万千。他想起原著中张小凡在青云门的种种遭遇,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这一次,能有所不同。

行至虹桥,一阵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虹桥横跨在两座山峰之间,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山谷,云雾在谷底翻腾,仿佛一头随时可能吞噬一切的巨兽。

“小心些,这虹桥风大。”田不易回头叮嘱道。

众人小心翼翼地踏上虹桥,脚步不自觉地放缓。顾砚舟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他紧紧地抓住桥边的铁链,生怕被风吹落。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顾砚舟抬头望去,只见苍松道人带着几名龙首峰弟子迎面走来。苍松道人一袭黑袍,面色冷峻,眼神中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田不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苍松道人开口问道,声音冰冷。

“哼,苍松,我要带孩子们去通天峰,见掌门真人。草庙村的事儿,你不会不知道吧?”田不易毫不示弱地回应道,眼神中满是愤怒。

苍松道人微微皱眉:“草庙村的事儿,掌门已经知晓。只是这两个孩子……”他的目光落在张小凡和林惊羽身上,眼神中透着一丝探究。

林惊羽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张小凡则微微侧身,将顾砚舟护在身后。

“这两个孩子是草庙村的幸存者,他们身上或许有关于凶手的线索。”田不易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苍松道人冷笑一声:“哼,希望如此。不过,田不易,你可要看管好你的人,别让他们在通天峰上惹出什么乱子。”说罢,他带着弟子大步离去。

望着苍松道人的背影,田不易冷哼一声:“这老匹夫,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苏茹轻轻拉了拉田不易的衣袖:“当家的,别跟他置气,咱们先去见掌门。”

众人继续前行,穿过虹桥,终于来到了通天峰下。通天峰高耸入云,山顶被云雾笼罩,宛如仙境。但此刻,众人的心中却没有丝毫欣赏美景的心情。

田不易深吸一口气,喊道:“走,上山!”

通天峰的石阶陡峭而漫长,每一级都刻着青云门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田不易走在最前面,脚步坚定;苏茹则在中间,不时回头照顾着两个少年;顾砚舟则紧紧跟着张小凡,心中默默祈祷着一切顺利。

随着海拔的升高,气温逐渐降低,寒风如刀般刮在众人脸上。张小凡的脚步开始有些不稳,他的脸色愈发苍白,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小凡,你怎么样?”苏茹关切地问道。

张小凡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容:“苏茹姨,我没事,就是有些累。”

田不易见状,停下脚步:“来,小凡,师伯背你一段。”说着,他蹲下身子。

张小凡犹豫了一下,还是趴到了田不易的背上。田不易双手托住张小凡的双腿,起身继续前行。他的步伐虽然沉重,但却没有丝毫动摇。

顾砚舟望着田不易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冰冷的仙门世界里,大竹峰的温暖显得如此珍贵。

终于,众人来到了玉清殿外。玉清殿气势恢宏,殿顶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殿门紧闭,两名弟子手持长剑,守在门前。

田不易上前一步,对守门弟子说道:“烦请通报掌门真人,大竹峰田不易求见。”

弟子微微点头,转身走进殿内。不多时,殿门缓缓打开,弟子走出来说道:“掌门有请。”

众人走进玉清殿,殿内香烟袅袅,玉案上摆放着各种法器和书卷。道玄真人端坐在主位上,神色凝重。各脉首座分坐两旁,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田师弟,你来了。”道玄真人开口说道,目光落在张小凡和林惊羽身上,“这两位便是草庙村的幸存者吧?”

田不易抱拳行礼:“正是,掌门师兄。这两个孩子经历了草庙村的惨案,身心俱疲。但为了给乡亲们讨回公道,他们还是坚持来了。”

道玄真人微微点头:“好,你们先坐下吧。”他转头对一名弟子说:“看茶。”

众人坐下后,道玄真人目光扫过众人,神色严肃:“关于草庙村的惨案,各脉首座都已了解了大致情况。但此事疑点重重,还需详细调查。”他看向张小凡和林惊羽,“两位小施主,你们能否详细说说,当日在草庙村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小凡和林惊羽对视一眼,林惊羽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掌门真人,当日我们在后山采蘑菇,回来时就发现村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我们走进村子,看到乡亲们都……”他的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张小凡接着说:“我们在村里四处寻找,希望能找到幸存者。后来,我们在村口遇到了王二叔的尸体,他手里还握着柴刀,像是和凶手搏斗过。”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愤怒。

道玄真人微微皱眉:“那你们可有看到凶手的模样?”

张小凡和林惊羽同时摇头。张小凡说:“我们没看到凶手,只看到了一些血迹和打斗的痕迹。后来,我们就遇到了大仁哥,他带我们离开了村子。”

道玄真人沉思片刻,转头看向田不易:“田师弟,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田不易站起身,抱拳说道:“掌门师兄,我认为此事绝非普通的邪修作祟。凶手的手法如此狠辣,且对草庙村如此熟悉,很可能是与村民有仇。而且,我在现场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符文,似乎与某种古老的邪术有关。”

这时,苍松道人开口说道:“田不易,你这只是猜测。说不定,这就是一场普通的邪修袭击。那些符文,也可能是村民自己刻下的,用来辟邪。”

田不易冷哼一声:“苍松,你这话说得太轻巧了。若真是普通的邪修袭击,为何只针对草庙村?为何不袭击其他村子?而且,那些符文我仔细研究过,绝非普通的辟邪符文。”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其他脉首座则在一旁静静听着,神色各异。

顾砚舟坐在角落里,默默观察着众人的反应。他知道,草庙村惨案的真相远比想象中复杂,而张小凡,正一步步陷入命运的漩涡之中。他必须想办法,在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中,为张小凡找到一条出路。

道玄真人抬手示意两人停下:“好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田师弟,你先带孩子们回去吧。此事本门定会彻查到底,给草庙村的乡亲们一个交代。”

田不易抱拳行礼:“是,掌门师兄。”

众人起身,准备离开玉清殿。就在这时,道玄真人忽然说道:“田师弟,你留一下,我还有些话要问你。”

田不易微微一怔,点头道:“是。”

苏茹带着三个少年走出玉清殿,殿外的阳光依旧明媚,但众人的心情却无比沉重。“孩子们,别太担心,掌门真人一定会查明真相的。”苏茹轻声安慰道。

张小凡望着远处的山峦,眼中满是迷茫:“苏茹姨,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为什么凶手要对我们草庙村下手?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苏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小凡,别想太多了。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但只要我们问心无愧,就不怕任何困难。”

顾砚舟望着张小凡的背影,心中默默发誓:“小凡哥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陪你一起面对。”

玉清殿内,道玄真人看着田不易,神色凝重:“田师弟,我问你,那两个孩子身上,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田不易微微皱眉:“掌门师兄,您指的是……”

道玄真人沉吟片刻:“我总觉得,那个叫张小凡的孩子,身上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我在他身上,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不祥。”

田不易心中一惊,但脸上却不动声色:“掌门师兄,小凡这孩子虽然身世可怜,但为人善良正直,绝不可能与邪术有关。他身上的气息,或许是因为经历了草庙村的惨案,受到了惊吓所致。”

道玄真人看着田不易,目光深邃:“希望如此吧。田师弟,你回去后,要密切关注这两个孩子的一举一动。若有任何异常,立刻向我汇报。”

田不易抱拳行礼:“是,掌门师兄,我明白。”

从玉清殿出来,田不易的心情格外沉重。他知道,张小凡和林惊羽的命运,已经和草庙村惨案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而他,作为大竹峰的首座,必须竭尽全力,保护好这两个孩子。

在回大竹峰的路上,田不易一言不发,苏茹则默默地陪在他身边。张小凡和林惊羽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压抑,一路上也没有说话。顾砚舟望着远处的山峦,心中充满了忧虑。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回到大竹峰时,天色已经渐暗。田不易让苏茹带三个少年回房休息,自己则独自一人走进了守静堂。他坐在蒲团上,闭目沉思。

“当家的,你别太担心了。”苏茹走进守静堂,轻声说道,“小凡和惊羽都是好孩子,他们不会有事的。”

田不易睁开眼睛,叹了口气:“苏茹,你不明白。掌门对小凡似乎有所怀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苏茹微微皱眉:“可是,小凡这孩子我看着长大,他绝不可能与邪术有关。”

田不易摇头:“我也相信小凡,但此事太过复杂,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从现在起,我们要更加小心地保护他们,绝不能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苏茹点头:“我知道了,当家的。”

夜晚,大竹峰一片寂静。顾砚舟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想起在玉清殿上,道玄真人看向张小凡的眼神,心中充满了担忧。他知道,张小凡身上的噬血珠,是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不行,我不能让小凡哥哥陷入危险。”顾砚舟轻声说道,“我一定要想办法,帮他摆脱命运的束缚。”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宛如一层银纱。顾砚舟望着窗外的明月,暗暗发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保护好小凡哥哥。”

在遥远的天际,一颗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仿佛在预示着,这个夜晚,将是一切的开始。而张小凡的命运之轮,也将在这个夜晚,缓缓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