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没有像过去那样平静地伫立，而是带着一种活跃的“脉动”，传递出一种强烈的、近乎召唤的吸引力。
那封锁它的无形枷锁，确实消失了。
灵界那特有的气息，似乎正透过门扉的缝隙，丝丝缕缕地涌入他的精神海，带着一种熟悉的、令人心悸的深邃感。
“终于……”艾伦心中低语，一股强烈的探索欲瞬间升腾。
阔别灵界多时，那片奇异的空间里埋藏着他力量增长的秘密和无数未解的谜团。
然而，这股冲动刚刚涌现，便被更深的警觉压了下去。
冲动是莽夫的行径。
艾伦深吸一口气，将意识完全拉回现实。
宿舍窗外，灵性学院笼罩在黎明前最深的静谧里，远处“灵视之眼”散发着微弱而恒定的光晕。
他需要如常行事，不能流露出任何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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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艾伦的生活轨迹没有丝毫偏离。
晨光熹微时，他已准时出现在实验室。
从学徒测试归来的两位新学徒面带喜色，看起来都有了很大的收获。
艾伦从他们口中得知，今年的测试换成了某种对原生超凡种的清剿活动，不过难度兴许比上一届的还要低上一些。
他简单地与两位新学徒分享了一番自己当年换取奖励的经验，将他们打发了。
处理完新学徒的问题，艾伦径直走向自己的独立实验区。铁门滑开又关闭，隔绝了外界的声响。
他取出维勒登导师给予的那枚暗紫色微型水晶球。
精神力注入，复杂的仪轨模型瞬间在意识中展开，正是“灵魂擢升仪轨”的能量回路。
这枚水晶球导师没收回去，这给了艾伦一些新想法。
他开始结合自身对空间“纹理”的微妙感知，分神核心强大的解析能力，去理解、推演这回路中每一个能量节点的设计意图和潜在共鸣点。
精神力在意识中模拟着能量的流转，感受着节点间的“张力”与“谐振”......
艾伦只觉维勒登导师说得没错，这种高阶的能量操作模式，对他理解自身空间模型的结构优化有着难以言喻的启发。
时间在专注中流逝，良久之后，艾伦收回了精神力。
他整理了一下灰袍，离开独立实验室，走向维勒登导师所在的核心区域。
甬道尽头是一扇布满能量回路的厚重金属门，艾伦在门前站定，门上的符文自动亮起，片刻后无声滑开。
艾伦走进这段时间工作的场所，不出意外地看到维勒登导师就站在中央的能量祭坛旁，正凝视着悬浮在祭坛上方的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的银色雾状能量体——那似乎是某种异界灵魂的碎片。
“导师。”艾伦恭敬行礼，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有些轻微。
维勒登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在那团银雾上，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在按部就班地例行汇报了一番这段时间的研究进展和实验室情况后，维勒登额外提了一嘴仪轨的新进展。
“仪轨的某些仍在协调异界能量材料，”维勒登的目光从银雾上移开，落在艾伦身上。
“新的辅助材料测试工作初步定在下月初。这段时间，保持对回路结构的深层感应，尤其是能量在极限负载下的‘韧性’表现。它关乎最终仪轨的稳定性。”
“我明白，导师。我会持续深化感应。”艾伦点头。
“嗯。”维勒登似乎没有更多要交代的了，目光重新投向那团变幻的银雾。
艾伦知道这是谈话结束的信号。
他再次行礼：
“导师，近期关于气元素傀儡的能量介质研究，需要一些‘迷雾森林’深处特有的‘幻灵蘑菇’样本进行对比验证。
学院库存记录显示缺货。我想申请一个短期校外采集任务，预计十日内返回。”
维勒登的视线没有离开银雾，只是随意地挥了下手袖：“可以。注意保持通讯晶球畅通。”
对他来说，学徒进行这种常规的材料收集任务十分自然，无需多问。
“是。”艾伦心中微松，目的达成。
他悄然退出了这间充满神秘能量的房间，金属门在他身后无声闭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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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性学院的任务处位于事务塔楼一层，一个充满实用主义气息的大厅。
石质的柜台后，几位巫师学徒正忙碌地处理着卷宗和水晶球。
墙壁上巨大的任务板由数块光滑的特殊炼金石板拼接而成，上面用发光巫术实时滚动显现着各种任务信息。
从最简单的“清理东区花园月光藤”到复杂的“协助二环巫师‘铁壁’伯特兰进行南境古代遗迹初步勘探（高危，面议报酬）”，应有尽有。
兴许是因为刚刚进行了一次学徒测试，大厅里人影稀疏，只有几个学徒在任务板前低声讨论着。
因为卡尔的原因，艾伦实际上很久没来此处了，不过这次他打算自己接取任务。
他径直走向一个空闲的柜台。
柜台后的学徒抬起头，脸上带着程式化的平静：“姓名，级别，任务需求？”
“艾伦·托勒密，二级学徒。申请‘迷雾森林’附近的校外任务。”
艾伦递上自己的学徒徽章。
事务员接过徽章，在一个嵌入柜台的水晶面板上操作了几下。面板亮起微光，显示出艾伦的基本信息和权限等级。
“迷雾森林…”他低声念叨着，手指在水晶面板上快速划动调阅任务库，“有了。”
“辅助黑荆棘领地的领主侯爵解决附近的一个超凡种部落，实力期望不高，以破解特殊超凡术式为主，这个任务你看怎么样？”
“......可以。”
“好的，任务等级：中危。标准三级奖励。是否需要护卫或地图支援？”
“不需要。我有自备地图。”艾伦摇头。护卫反而碍事。
“确认接受？任务时限：八日。”事务员例行公事地问道。
“确认。”
“好的，任务已记录。徽章权限已开通校外通行及目标区域出入许可。请于返回后十二小时内提交任务物品并确认完成。注意安全。”
事务员将徽章递还给艾伦，同时一枚记录着任务详细坐标和简要注意事项的薄水晶片也从柜台下的凹槽滑出，被他递给艾伦。
艾伦收起徽章和水晶片，转身离开事务塔。
他没有再回实验室，直接走向学院大门。
在半个小时后，灵性学院的尖塔群已远远落在艾伦乘坐的马车后，变成了地平线上模糊的影子。
艾伦靠在硬木车壁上，搁在膝盖上的指尖敲打着另一只手的手背。
黑荆棘领地，一个熟悉又遥远的名字。
书记官的过往早已褪色，如今他以二级巫师学徒的身份归来，怀揣着隐秘的目的——
幻灵蘑菇是明面上的任务，而测试那扇在精神海中重新震颤的银白门扉，才是真正的核心。
车轮碾过碎石路的单调声响持续了两日，当熟悉的黑石城堡轮廓在暮色中显现时，一种微妙的疏离感攫住了艾伦。
马车驶过护城河吊桥，铁链绞动的沉重声响惊飞了几只栖息的夜鸦。
黑荆棘侯爵亲自站在内堡门厅的石阶上迎接，这规格超出了艾伦的预料。
老侯爵一身墨绿天鹅绒常服，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但眼角的纹路比一年多前艾伦离开时深刻了许多，后者注意到他曾经鹰隼般锐利的目光里沉淀着一些难以察觉的疲惫。
不过此刻，他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笑容，大步走下石阶。
“艾伦·托勒密！”侯爵的声音洪亮依旧，带着南境贵族特有的热情腔调，“灵性学院的高等学徒，黑荆棘的骄傲！”
他拍了拍艾伦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后者微微一晃。
“你离开时还是个初窥门径的书记官，归来已是能独当一面的巫师种子了。好，很好。”
晚宴设在城堡主厅，长条橡木餐桌上铺着浆洗得挺括的亚麻桌布，银质烛台映照着琳琅满目的餐点。
烤得金黄的岩羊肋排淋着野莓酱汁，盛在巨大贝壳里的奶油牡蛎浓汤，还有整只的蘑菇填馅雉鸡。
空气里弥漫着烤肉油脂、香料和蜜酒的甜腻气味，几位作陪的家族骑士和管事态度恭谨，带着对超凡力量本能的敬畏。
这算是侯爵最隆重的那一档款待了。
酒过三巡，侯爵挥手屏退了作陪者和侍从。
摇曳的烛光下，他脸上的笑容淡去，手指转动着高脚杯的底座。
“艾伦，”他的声音低沉了些，“我知道，你现在的天地，早已不是这小小的黑荆棘城了。”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投向壁炉里跳跃的火焰。
“乔佛里…有消息传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