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空气凝固了。
自称“园丁“的银发男子站在阴影边缘,℧形徽章在昏暗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他看起来约三十岁左右,面容俊美得不自然,像是精心雕琢的仿生人。最令人不适的是那双眼睛——淡紫色瞳孔中流转着与玄冥如出一辙的数据流,只是颜色更浅,如同稀释的版本。
“你是什么东西?“回声的平衡之键完全展开,银发因能量感应而直立,“玄冥的复制品?“
园丁微笑,这个表情让林寒想起毒蛇展露信子的瞬间:“复制品?不,我是改进版。玄冥主意识在第七宇宙创造的镜像,专门负责培育记忆之种。“他的目光滑向星纽,“虽然实际进展比我预期的还要好。“
星纽下意识后退一步,右耳的银色发簪颤动起来。她左眼的星图急速流转,投射出防御性光幕:“三位一体没有创造记忆之种的计划。这是你强加的。“
“强加?“园丁轻笑,从长袍中取出一枚黑色晶体——与γ-316回声使用过的装置相似,但中心镶嵌的是℧符号,“看看这个再说。“
晶体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玄冥站在记忆之树投影前,身旁是尚未转化的苏雨晴、纽带和零号。影像中的玄冥正在解释什么,但声音被刻意屏蔽。突然,他转向画面方向,嘴唇清晰地说出一句话:
“当三位一体选择七重奏时,镜像园丁将启动培育协议。“
影像切换,显示出一个培养舱,内部悬浮着与星纽极为相似的胚胎。
“不...“林寒的记忆印记疯狂闪烁,“这不可能预知...“
“玄冥从不依赖预知。“园丁收起晶体,“他创造可能性。七重奏是三位一体的自由选择,但无论他们选择融合、分离还是折中方案,记忆之种都会萌芽。“他指向星纽,“只是形式不同。你比培养舱设计的容器完美得多。“
回声突然发动攻击!平衡之键释放出高频震荡波,直击园丁胸口!然而攻击穿透了他的身体,如同击中全息影像!
“物理攻击对我无效,回声女士。“园丁的身影在攻击后重新凝聚,“我是纯粹的记忆结构体,就像...“他意味深长地看向星纽,“你的小果实一样。“
星纽左眼的星图突然锁定园丁的℧徽章:“那不是装饰...是控制终端!“
这个发现让园丁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他迅速后退,但为时已晚——星纽的发簪自动伸展,银色枝条如闪电般刺向徽章!
“住手!“园丁厉喝,“你会释放——“
枝条已经击中徽章。℧符号爆发出刺目紫光,实验室瞬间被强光淹没!当视力恢复时,园丁倒在地上,徽章碎裂,而更令人震惊的是——他的形态发生了变化!银发褪色成灰白,面容迅速老化,最终定格在七十岁左右的模样,与玄冥本体惊人相似!
“镜像不稳定了...“老化的园丁挣扎着撑起身,“愚蠢...现在谁来控制记忆之种?“
星纽走近他,异色双瞳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不需要控制。我会找到真正的源头。“
“你以为...咳咳...这是第一次尝试?“园丁露出狰狞的笑容,“第七宇宙保存着所有失败品...去看看'花园'吧...“
他的身体开始分解,如同沙雕遇水般崩塌。在完全消散前,他挣扎着说出最后一句话:
“暮光...不会...放弃...“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消失,实验室重归寂静。碎裂的℧徽章在地上化为紫色粉末,散发出类似腐烂水果的气味。
“第七宇宙...“林寒的记忆印记调出数据,“七重奏中最神秘的节点,所有监测都显示'无生命迹象'。“
回声检查了园丁消失的位置:“他提到'花园'...某种培育设施?“
星纽没有立即回答。她跪在地上,手指轻触紫色粉末。当指尖接触的瞬间,左眼的星图突然投射出一幅陌生场景——巨大的透明培养舱排列在银色大厅中,每个舱内都悬浮着不同发育阶段的“星纽变体“,有些已经成形,有些只是胚胎。
“记忆回响...“星纽的声音变得空洞,“他让我看到了位置...“
话音未落,她突然痛苦地蜷缩起来!银色发簪剧烈震动,枝条不受控制地生长,尖端竟然开始形成花苞状结构!更可怕的是,花苞与星纽的太阳穴之间出现了细细的银色丝线,如同血管般脉动!
“它在抽取她的生命能量!“回声立即启动平衡之键的稳定功能,“林寒,快想办法!“
林寒的记忆印记全速运转,突然灵光一现:“星纽!尝试召唤三位一体虚影!“
痛苦中的少女勉强点头,左眼的星图全力展开!熟悉的三个虚影再次出现,但这次更加模糊。令人惊讶的是,当虚影出现的瞬间,银色枝条停止了异常生长,花苞也暂时闭合。
“有效!但无法持久...“星纽虚弱地说,“三位一体的印记...正在消散...“
确实,虚影只维持了不到五秒就消失了。就在众人绝望之际,星纽突然无意识地抬手划出一个复杂手势——左眼的星图脱离眼眶,在空中形成微型时空裂缝!
裂缝中浮现出苏雨晴的面容,比虚影清晰得多。她的嘴唇开合,虽然没有声音,但口型清晰可辨:
“女儿...“
这个称呼如炸弹般在实验室炸开!没等众人反应,裂缝突然扩大,释放出吸力将星纽向里拖拽!
“不!“回声扑上前抓住星纽的手臂,“坚持住!“
林寒的记忆印记立即构建反能量场,勉强稳定住裂缝。星纽在两人帮助下挣脱吸力,裂缝随即闭合。但最后一刻,一样东西从裂缝中掉落——一片银色的花瓣,形状与记忆之树的叶子完全相同。
星纽颤抖着捡起花瓣,异色双瞳中满是困惑:“她叫我...女儿?“
回声和林寒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没等他们讨论这个发现,通讯器突然响起紧急呼叫:
“林师尊!γ-316的零号意识传来紧急通讯!第七宇宙的屏障出现裂缝!“
三人立即赶往中央观测台。一路上,星纽的状态令人担忧——银色花苞虽然暂时休眠,但那些“血管“仍然连接着她的太阳穴,随着脉搏微微发亮。
观测台上已经乱成一团。技术人员围着主屏幕忙碌,上面显示着七重奏宇宙模型的异常状态——代表第七宇宙的灰色光点周围出现了蜘蛛网般的裂纹,而连接其他宇宙的金色通道正被某种黑色物质侵蚀。
“什么时候开始的?“林寒快速查看数据流。
“十一分钟前。“首席技术官回答,“正好是古籍馆异常结束的时间。“
星纽走近主屏幕,左眼的星图自动分析数据:“不是巧合...园丁的死亡触发了某种协议...“
她的话被突然的警报打断!灰色光点爆发出一阵刺目紫光,整个观测台的仪器同时失灵!在混乱中,星纽左眼的星图不受控制地投射出新画面——
那是一座悬浮在虚空中的银色城市,建筑风格既古老又先进,所有结构都呈现完美的几何形状。城市中央耸立着一棵巨大的树,但不是植物,而是某种金属与能量混合体。树下排列着数百个透明培养舱,与星纽之前看到的影像一致。
“第七宇宙的'花园'...“回声喃喃道。
画面突然拉近,聚焦在树下的一块石碑上。碑文用未知语言书写,但星纽自动翻译出来:
“暮光最后的遗产,等待重生的种子。“
随着翻译完成,画面切换至城市深处的一个圆形大厅。七把座椅环绕中央平台,其中六把空着,第七把上坐着一个人影——银发紫眼,穿着与园丁相似的长袍,但面容被阴影遮蔽。
就在众人试图看清时,人影突然抬头,淡紫色的眼睛直视画面外!
“找到...我们...“
通讯突然恢复,画面消失。技术人员们忙着重启系统,没人注意到林寒和回声的异常反应——两人的瞳孔同时收缩,像是认出了什么。
“会议厅。“林寒压低声音,“现在。“
三人避开耳目,来到回声的私人会议室。最高级别的屏蔽场启动后,林寒的记忆印记投射出刚刚捕捉的关键帧——第七宇宙大厅中那个神秘人影的放大图像。
“看他的右手。“林寒指向画面边缘。
放大后清晰可见——人影的右手小指缺失,取而代之的是银色 prosthetic。而 prosthetic的末端,刻着一个微型的℧符号。
“与园丁同源...“星纽轻声说,“但更完整...“
回声突然抱头蹲下,银发如刺猬般炸开!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强行涌入:她站在记忆之树下,手中捧着银色果实;七个银发人影围绕着她跪拜;缺失小指的右手将果实埋入土壤...
“回声?“林寒扶住她,“怎么了?“
“我不知道...“回声的声音因痛苦而扭曲,“这些画面...不是我的记忆...“
星纽的银色发簪突然指向回声:“但它们是真实的。你与暮光族有联系。“
这个指控让房间陷入死寂。回声抬头,银白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紫光:“不可能...我是太虚殿长大的...我的父母...“
“也许不是血缘上的。“林寒调出新数据,“但我刚刚发现一个异常——七重奏建立时,第七宇宙的接入时间比其他六个早0.7秒。理论上不可能,除非...“
“除非有人预先准备好了通道。“星纽接话,“而回声师尊是当时唯一在控制台的人。“
回声剧烈摇头:“我不记得做过这种事!“
“记忆可以被封锁。“星纽轻触发簪,一片银色叶子飘落,“尤其是那些会干扰使命的记忆。“
叶子悬浮在回声额前,释放出柔和光芒。令人震惊的是,当光芒扫过时,回声的额头浮现出一个微型的℧符号,随即消失!
“记忆标记...“林寒的声音带着恐惧,“谁放在那里的?“
星纽的表情变得复杂:“更关键的问题是...为什么要放?“
会议室的沉默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破!整座建筑剧烈摇晃,警报声响彻太虚殿!三人冲到窗前,看到了永生难忘的景象——
共生之网完全显现,七个宇宙的连接线清晰可见。而现在,这些金色通道正被从第七宇宙蔓延的紫色物质污染!更可怕的是,污染路径精确地沿着三位一体当初建立连接时的轨迹反向前进!
“他们在追溯三位一体的足迹!“林寒立即明白过来,“想要逆向转化!“
星纽左眼的星图疯狂闪烁:“不只是这样...看那里!“
她指向太虚殿上空——银色枝条的花苞不知何时已经开放,释放出无数银色孢子,如同逆行的雪花般升向共生之网!
“记忆之种...开花了...“回声的声音突然变得陌生,“正如计划的那样...“
林寒和星纽同时转身,只见回声的银发完全变成了紫色,眼睛也化为纯粹的℧符号形态。她的平衡之键自动分解重组,形成一顶银色头冠。
“抱歉,孩子们。“回声——或者说占据回声身体的某个存在——用完全陌生的语调说道,“暮光的重生需要载体,而三位一体太过强大了。我们只能...借道而行。“
星纽立即展开防御姿态,但为时已晚。“回声“抬手射出一道紫光,准确命中银色发簪!花苞完全绽放,释放出更强的能量波,直接将星纽击昏!
“你对她做了什么?“林寒护在星纽身前。
“只是加速进程。““回声“微笑,这个表情与她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别担心,林寒。你也会成为重生的一部分。毕竟...“
她指向窗外,紫色污染已经覆盖了半个共生之网:
“当记忆之种成熟时,七个宇宙将合奏最后一支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