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黑白一声轻叫，将齐万年自书中唤醒，他看去时，黑白三两步跃入怀中，又人立而起，一只前爪撑在齐万年的胸前，另只前爪试探性地摸上齐万年的侧脸。
一下、又一下。
齐万年当即笑了，随手将书合上，又放到膝边地上，这才伸手将黑白抱举起来：“你这家伙，可是又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了？”
“还是说你就静不了心去修习这法？”
自那日以启智灵符给黑白开智，已半月有余了。
期间，齐万年试着去教了它识字，所用教材便是他自藏经阁二层当中所找到的一卷名为《吞气化仙诀》。
此法唯一好处便是无论草木禽畜皆可修习。
虽然最后证得的也是旁门，但好歹也可长生。
除黑白外，黄狗也被齐万年从道观门口拴到了祖师殿外，每日早课，他必在黄狗面前长诵一遍《吞气化仙诀》。
对于黄狗的蠢笨齐万年已不抱幻想了，他只希望哪一天黄狗能在此法的日日熏陶下自行开悟。
“喵……”黑白挣扎起来，随着齐万年松手，它便当先一步跑出殿外，又两息，它突然转身回来，冲着齐万年又叫了声。
齐万年挑眉，起身跨过无聊趴在地上的黄狗，跟上黑白走了出去。
殿外大日将落，天边晚霞渐升，景致一如往日。
黑白自殿前地面纵身一跃，精准落到望柱顶端，而后静静蹲坐下来。
齐万年大手落下，从黑白的脑袋一路滑到尾巴：“你叫我出来便是为看这晚霞吗？”
“喵~”
黑白头也不转，只张嘴轻叫了声。
齐万年闻言略感意外，不是？而是接下来有更好看的？
日头西落，晚霞渐升，这难道还不是傍晚时刻最佳的美景？
“黑白，你知道是什么吗？”
“喵。”小猫摇头，但双眼却依旧紧盯着西方天际：“喵！”黑白不知那是什么，但黑白能感觉到。
听到这话，齐万年便不再去问了，而是闭眼片刻，再度调动目力汇聚。
对于天地气机的变化，牲畜本就强于人。
黑白能有如此感应，那便说明天地间气机已然有变，只不过尚未彻底显现罢了。
但于齐万年而言却也不算什么。
再睁眼时，天地间的气机变化便尽数在他眼中呈现。
晚霞依旧，但在那浓郁金红之下却多了抹极难为人所能觉察的蓝紫，这蓝紫色浮光如流纱般自大日落处涌出，一波接着一波。
极光！
齐万年眼底惊艳浮现。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致！
忽然，齐万年心头一动，抬手轻拍小猫后背：“黑白，你且在此等等，我去拿个东西！”
话音未落他便已经匆匆走了出去。
再回来时，齐万年手中持了一把油灯，烛火盈盈烧着，他以手挡风，力求那豆大烛火不被傍晚微风吹熄。
黑白回头看了眼他，随后目光又落到油灯那还在跳动的烛火上，眼中满是好奇。
齐万年神秘一笑，食指指向天边，又指回烛火。
“黑白你看，这太阳，跟烛火可像？”
烛火少阳，虽比之太阳差了许多恢弘浩淼，但气机相挂，倒也能承载一些好事。
黑白多看了两眼烛火，又很认真地看向天边太阳。
它摇头：“喵！”
黑白说，它不像。
齐万年也不争辩，只盯着天边笑了。
像与不像，旁人说了不算，猫也说了不算。
时间渐去，大日渐隐。
就在天地间最后一抹辉光抽离那刻，原本被金红色遮蔽的极光彻底展露，向无垠夜空极力挥洒起了流纱。
齐万年也在第一时间出手，隔着不知多远，遥遥一摘，又将他所摘的那段流纱抛往火芯。
“……”
原本他还是期待的。
可当看见流纱于火芯处散开，又随火光发散出来，仅仅使烛火四周多了几圈七彩光轮后，齐万年脸上就多了失望。
这并非他想要的。
虽然烛火挂几圈功德光轮确实好看，但跟天空那恢弘优雅的极光相比却差了不少。
惜哉！
一时间齐万年玩心即起，一连伸手数次，将某段极光摘下，投入烛火当中，待烛火四周光轮彻底稳定，不再变化之后他才停手。
后又以天地气机为引，将烛火锁于一方。
做完一切，齐万年才拍拍手掌，满意点头：“这才不错！也不用再添什么灯油了。”
“黑白，走了。”
“已经入夜，是该歇息了。”
“喵~”黑白又看了几下极光，这才纵身跃下望柱，紧赶几步，在齐万年前面走着。
临走时，齐万年解了拴住黄狗的绳，将它赶出祖师大殿。
黑白依旧眠于床头，夜中，它又换了地方，在齐万年头顶挤着睡了。
神满不思睡，力足不恋床。
自修行来，齐万年每日凌晨便已起床，自黑白来后，它也跟着齐万年一起起床睡觉，虽说夜间偶有动静，但却不影响它也早起。
只是与齐万年不同，黑白起床之后便会自行跑开。
去了何处齐万年不知，他仅知黑白会在天色大亮之后再度出现。
恰好那时也要开始做早课了。
今日亦是。
齐万年起床晨练，首次被解开绳索的黄狗吐着舌头跑来，隔着老远冲他叫了几声，而后又小跑着到他近前蹲坐下来，继续吐起了舌头。
齐万年动作未停，只是平静看了眼黄狗，眼底既欣慰又惋惜。
欣慰是黄狗总算有了眼力。
惋惜却是因为它的脑子。
如此蠢笨，也不知何时才能开窍？何时才能如黑白一般修行？
毕竟是短生种，若几年内无法开窍修行，恐怕这黄狗就要寿终正寝了。
齐万年很早便已看出了黄狗年纪。
但此事他也没有办法。
修行长生一事，外物不可倚为助臂，即便只是旁门。
观中，也无甚延寿的丹丸。
身之强弱便定命数长短，若想让命数脱离身之束缚，只有挣脱樊笼一项可选。
天渐亮时，齐万年便结束了晨练。
黑白也正好回来，只是与平日不同，今次黑白回来，嘴上却叼了本书。
齐万年仅一眼便认出了书的材质。
“这不是藏经阁的典籍么？”
“难道说黑白离开的这些时间，它是去了藏经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