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略显陈旧的小屋里,柔和的灯光洒在相框上,夏亚茹静静地凝视着全家福。照片里,父亲高大的身影仿佛还带着那股熟悉的温暖气息,手臂搭在旁边年幼的柱子身上,掌心的茧子清晰可见,那是岁月与劳作留下的痕迹。而她,八岁那年穿着父亲亲手做的红裙子,六一儿童节那天,她在舞台上欢快地跳舞,那鲜艳的裙摆如同燃烧的火焰,点亮了整个校园。柱子在台下吹口哨,清脆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却被班主任严厉的目光捕捉到,罚站走廊的他眼神中却没有丝毫懊恼,反而带着一丝调皮和宠溺。
夏亚茹指尖轻轻划过相框边缘,思绪也随之飘远。十二岁那年,柱子辍学去福建打工,临行前的那个夜晚,他塞给她一颗水果糖,糖纸上印着褪色的金丝雀,那是他们童年的美好回忆。她攥紧那颗糖,就像攥紧了他们即将分离的不舍。
“喂?亚茹,是我,柱子。”电话听筒里传来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将夏亚茹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亚茹,你回来啦!晚上有空吗?老地方见。”柱子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激动。
“好。”夏亚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穿红裙子。”
夜幕降临,老槐树的影子斜斜地铺在青石路上。夏亚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艰难地前行着。红色真丝裙摆扫过腿弯,她想起衣柜里挂着的那件校服裙,那是她曾经最珍视的衣服,如今已被岁月尘封。
“亚茹!”熟悉的呼唤声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夏亚茹抬头,看见柱子倚在银色轿车旁,褪色的牛仔外套下露出半截刺青。他比记忆中高出许多,下巴泛着青色胡茬,眼神中多了几分沧桑和世故。
柱子突然上前拥抱她,古龙水的味道盖过记忆中的铁锈味。夏亚茹听见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心电图,那平缓得像条直线的线条仿佛是生命消逝的无情宣告。
“这些年……过得好吗?”夏亚茹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稻田,轻声问道。
柱子沉默片刻,突然笑出声:“在工地搬砖时,总想起你说要当设计师。”他从后视镜里看她,目光中带着一丝探寻,“现在还画吗?”
夏亚茹摸了摸包里的速写本,里面夹着父亲的木雕图纸。上周继母看见那些图纸,冷笑着说:“死人的东西,留着晦气。”她握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声音却依旧平静:“偶尔画。”
餐厅的水晶吊灯晃得夏亚茹头晕目眩。柱子点了牛排和红酒,刀叉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她望着窗外的霓虹,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父亲带她去吃的路边摊。油乎乎的纸碗里盛着滚烫的馄饨,那熟悉的味道仿佛还在舌尖萦绕。
“尝尝看。”柱子递来酒杯,夏亚茹闻到浓郁的橡木桶味。她抿了一口,酸涩感冲上鼻腔,想起继母总说:“红酒要配牛排才上档次。”
“亚茹,其实……”柱子的话被手机铃声打断。他皱眉看了眼来电显示,“公司有点急事,你先吃,我去去就回。”夏亚茹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和记忆中那个偷摘槐花给她的少年判若两人。
自行车铃声刺破暮色时,夏亚茹正对着冷掉的牛排发呆。她抬头看见一个穿运动装的男孩从斜刺里冲出来,耳机线在风中甩出弧线。刹车声和猫的惨叫声同时响起,夏亚茹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撞飞,红裙子在半空绽开成血莲。
“喂!”男孩的呼喊声仿佛从水底传来。夏亚茹看见他蹲在身边,棒球帽檐下露出英挺的眉骨。他的运动鞋沾着泥土,脚踝处有块暗红色胎记,形状像片枫叶。
“没事吧?”男孩的声音带着颤音,眼中满是关切。夏亚茹想摇头,却发现脖颈剧痛。她闻到他身上的青草香,突然想起父亲葬礼那天,墓前摆满了白色菊花,那淡淡的花香也曾弥漫在她的心头。
医院的消毒水味刺得鼻腔发痛。夏亚茹躺在推床上,听见护士说轻微脑震荡。男孩守在床边,正在给母亲打电话:“妈,今晚不回家吃饭了……公司临时加班。”他撒谎时喉结上下滚动,像只受惊的兔子。
“谢谢。”夏亚茹轻声说。男孩转头看她,眼睛在日光灯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我叫沈砚,砚台的砚。”他从背包里掏出手机,“留个电话吧,修车费……我是说,医药费。”
沈砚离开后,夏亚茹从包里掏出速写本。她画下他脚踝处的胎记,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窗外的月光洒在画纸上,那个枫叶状的胎记突然变成父亲木雕上的凤凰尾羽。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未知命运的恐惧,又有对过去美好回忆的眷恋。
莫少宇站在法庭外,望着手中的离婚协议书发呆。原告席上的女人正在抽泣,她丈夫出轨的证据摆在桌上,照片里那个女人脖颈间戴着和程晋仪同款的珍珠项链。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阴霾。
“莫律师,该你了。”书记员的提醒惊醒了他。莫少宇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旁听席。程晋仪正坐在第三排,穿着他送的米白色风衣,发梢沾着雨水。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冷漠和疏离,让莫少宇感到一阵寒意。
庭审结束时暴雨倾盆。莫少宇撑开伞,看见程晋仪钻进黑色轿车。他站在原地,雨水顺着伞骨流成水帘。手机突然震动,是莫少婷发来的消息:“哥,伞有问题。”
莫少宇回到家时,玄关的灯亮着。莫少婷蜷缩在沙发上,膝盖上摊着拆开的伞骨。“哥,伞里被装了微型摄像头。”她举起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装置,“我查了,是程晋仪公司的产品。”
莫少宇感觉天旋地转。他想起上周程晋仪说要出差,行李箱里装着新买的情趣内衣。原来那些深夜视频里的酒店背景,都是她精心布置的谎言。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心中充满了愤怒、失望和痛苦。
“报警吧。”莫少婷的声音带着颤抖。莫少宇摇摇头,望着窗外的暴雨。他突然想起大学时程晋仪为他挡雨的样子,那时她撑着透明塑料伞,笑得像朵绽放的荷花。那些美好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让他的内心陷入了挣扎。
“让我再想想。”莫少宇走进书房,打开保险箱。里面躺着程晋仪去年送他的领带夹,钛合金材质还留着她的体温。他轻轻抚摸着夹面上的暗纹,突然发现那是个微型USB接口。他的眉头紧皱,心中的疑虑愈发加深。
莫少宇决定找私家侦探调查程晋仪的背景。几天后,侦探给他发来一份详细的报告。报告显示程晋仪曾在大学期间参与过多个科研项目,其中一个项目涉及到人工智能和情感操控技术。莫少宇看着报告,心中五味杂陈。他开始怀疑程晋仪是否真的爱他,还是只是利用他来达到某种目的。
在一个周末的傍晚,莫小宇约程晋仪在一家咖啡馆见面。程晋仪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披肩,看起来优雅而迷人。她走进咖啡馆,看到莫少宇后微微一笑,然后坐下。
“你找我有什么事?”程晋仪问道。
“我们分手吧。”莫少宇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坚定地说。
程晋仪愣住了,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不解。“为什么?”她问道。
“你自己心里清楚。”莫少宇冷冷地说。
程晋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好吧,如果你已经决定了。”她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等等。”莫小宇叫住了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程晋仪。“这是你还我的东西。”
程晋仪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那个领带夹。她的眼眶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谢谢你。”她说完后,转身离开了咖啡馆。
莫少宇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感到一阵解脱。他知道,这段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他需要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夏亚茹出院那天,沈砚开着改装的摩托车来接她。沈砚穿着一身休闲装,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他跳下车,走到夏亚茹面前,递给她一束鲜花。“给你的康复礼物。”他说。
夏亚茹接过鲜花,微笑着说:“谢谢。”她坐上摩托车后座,双手轻轻抱住沈砚的腰。摩托车启动了,风在她耳边呼啸而过。她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自由和宁静。
摩托车驶进老巷时,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沈砚把车停在汤馆门口,扶夏亚茹下来。汤馆的门半掩着,从里面传来阵阵香气。
“走吧,进去尝尝。”沈砚拉着夏亚茹的手走进了汤馆。
汤馆的老板娘是一位慈祥的老妇人,她看到夏亚茹和沈砚后,脸上露出了热情的笑容。“你们来了啊,快请进。”她说。
夏亚茹和沈砚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老板娘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尝尝看,这是我自己做的。”她说。
夏亚茹用勺子舀起一个汤圆,轻轻吹了吹,然后放入口中。汤圆的香甜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她想起了小时候和父亲一起吃汤圆的情景,心中充满了感动。
“好吃吗?”沈砚问道。
夏亚茹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好吃。”她说。
吃完汤圆后,夏亚茹和沈砚一起走出汤馆。他们沿着街道漫步,欣赏着夜晚的风景。路灯下的城市显得格外美丽,街头巷尾弥漫着生活的气息。
“我带你去个地方。”沈砚说。
夏亚茹跟着他来到了一个公园。公园里有一个小湖,湖水清澈见底。湖边种着各种花草树木,微风拂过时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里是我最喜欢的地方。”沈砚说。
夏亚茹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看着湖面泛起的涟漪。她的心中充满了感慨,过去的岁月如流水般逝去,而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未知和期待。
“你在想什么?”沈砚坐在她身边问道。
夏亚茹转过头看着他,微笑着说:“我在想未来。”
沈砚握住她的手,轻轻地说:“我们一起面对未来吧。”夏亚茹点了点头,她的心中充满了希望和勇气。她知道,无论未来会遇到什么困难和挑战,只要有沈砚在她身边,她就有信心去面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