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顾阳十年,从校服到婚纱。
人人都说我找了个好老公,一结婚就让我辞了工作全职管家。
直到情人节当天他抛下我去机场接他的白月光。
接风宴上,有人为我不平,那你老婆算什么?
他跟兄弟嗤笑:“一月两千全职保姆 ,你哪里去找。”
所有人笑得前仰后合,说顾哥是真男人。
他不知道,我此刻就站在门外。
1.
我和顾阳提了离婚,在爱他的第十年。
这个月他打到我卡上的生活费又少了五百块。
我却在收拾东西时,发现他公文包里有一条精心包装的项链。
这是某奢侈品牌的限量款。纯手工打造的钻石吊坠被精心保护在丝绒盒中,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找到项链的时候,我以为一向高冷的顾阳终于想到了浪漫。
结婚这几年我们一向没什么仪式感,他很少送我礼物,问起来他就说夫妻都这么久了,不需要搞那些小年轻才玩的把戏。
也许这个情人节顾阳会给我惊喜?
情人节那晚我辛辛苦苦给他做了一桌子菜,还发信息嘱咐他早点回家。
他没回复,也没回来,甚至不接电话。
直到闺蜜给我发了来顾阳的朋友圈截图:赤裸裸写着一句——情人节快乐。
配图是两只不同的手,优雅地托着香槟杯碰杯。
一只手戴着我送他的百达翡丽,另一只手纤细白皙,涂着酒红色指甲,明显是女性的手。
这条朋友圈,顾阳对我屏蔽了。
但这个遮掩都是那么漫不经心。
我一问,闺蜜毫无保留地说出会所的名字。
显然她也是忍无可忍。
会所里,我远远就看到他跟一个女人站在星空下的露台。
我一眼就认出,女人是顾阳的前任女友——沈微。
他们靠得很近,稍微低头就能吻上对方的侧脸。
我也不愿往坏处想,只是这举止已经暧昧,怎么可能毫无瓜葛?
而顾阳的笑容让我陌生。
他对我向来冷漠,我以为只是他性格如此或是工作压力太大,但此刻我明白了,只是能让他开怀大笑的不是我而已。
房间内,顾阳兄弟正在起哄:“你们够快的啊,微微今早刚落地,晚上就腻一块儿了!”
沈微的声音传来:“十年了,总算等到阿阳了。”
众人欢呼,他朋友继续调侃: “你找微微算是有眼光!”
“她现在可是独立设计师,年收入七位数。我还以为扬哥就是在商场上雷厉风行,没想到追女人也这么果断,不愧是我们圈子里的人生赢家!”
“就是你老婆……”
话锋一转,气氛突然凝滞下来。
2.
“对了,你那个现任怎么处理?”有人问。
酒侍推门而入的刹那,他的那句回答显得特别清楚——
“一个月两千的全职家政,,”顾阳冷笑一声,“换你,难道不要?”
一阵哄堂大笑。
我倚在门边,泪水早已模糊双眼。
那天我等在会所门口,一直等到他们散场。
顾阳一出来就看到了我,他和沈微耳语几句,步履匆匆地走来。
他将我拉进车里,沉下脸:”大晚上跑来干什么?”
我说:“不是两千。”
顾阳:“什么?”
“不是两千,这个月你只给了一千五。”
顾阳眉头拧成川字:“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跑来找我就是为了五百块?”
他烦躁地发动车子,躲避我的目光,却开始喋喋不休:“今晚纯粹是工作应酬。微微是新来的设计总监,项目需要她把关,团队间总要有个磨合期。”
“你就别整天疑神疑鬼的,做夫妻要互相信任。你一个家庭主妇,懂什么设计圈的规矩,现在竞争多激烈啊,微微可是好几家公司争抢的人才。行了,你还是安心做你的家务事吧。”
他的字里行间充满了轻视和不屑,仿佛在说我配不上他的层次。
我望着车窗外斑斓的都市夜景,沉默以对。
回到家,顾阳看着餐桌上凉掉的菜,愣了一下。而我不再看他,径直回了客房。
顾阳看着我的背影,重重甩上卧室的门。
他在发火。或者说,是用怒气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这次我没有像往常一样煮醒酒茶,也没有温柔地劝他早点休息。
顾阳习惯用沉默来惩罚我。而今晚,我也选择了沉默。
看看是谁先坚持不住。
凌晨两点半,客房门被愤怒地推开,发出刺耳的响声。
他脸色阴沉地将一个靠垫向我扔来,“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你摆着张死人脸给谁看!”
“我供着一大家子,不就是最近手头紧少给你了点钱,你就要闹?”
“苏清,日子你想继续过就过,不想过我们就分……”
“行。”我平静地接过他的话。
顾阳呆住了:“你说什么?”
我缓缓重复:“分手吧。”
他讥讽地笑了,表情满是轻蔑:“又来这套把戏?你要搞清楚,不是我离不开你,是你离不开我。别在这装模作样,一会儿又来求我回心转意……”
“真够贱的,”他冷哼一声,“像块口香糖甩不掉。”
刺骨的语言如同寒冬的冷风,顾阳从不知道什么叫口下留情。
最初被他这样侮辱时,我气得浑身发抖,几近崩溃。
后来才发现这只是序曲。不止顾阳可以肆意践踏我,我还要承担公公的奚落嘲讽、婆婆的冷言冷语,这个所谓的家里人都可以任意羞辱我、打击我。
我将离婚协议递给他:“婚后家产我一分不要,从此我们两清。”
“你早就谋划好了?”顾阳一把抓过协议书,醉红的脸瞬间失色。
可他放不下面子挽留,只能咬着牙拿起笔,“苏清,看不出你这么狠心。”
他的手在颤抖,却还是强撑着签下名字。
“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见。”我补充道。
他的手僵了一下,近乎失控:“苏清!你可别后悔!”
他冲了出去,客厅酒柜处传来砸碎酒杯的声响。
我走到阳台,凝视着漆黑的夜空,点了支烟。
自从嫁给顾明,不再熬夜赶设计稿后,我很久没有碰香烟了。
火光时明时暗,我和夜风分享着这久违的味道。
我和顾阳的婚姻走到今日,是早有预兆……
外人都说我是混吃等死的。服装店倒闭后,顾阳让我辞职在家。
我没有了收入,这个家全靠他一个人打拼,要养父母,还得养我。
其实我不在意外人怎么说。我选择做全职太太,只是因为顾阳说爱我做的饭菜,感谢我照顾他父母和侄女们,还说他能在设计圈出名全是靠我在背后默默支持。
是的,这个家——不只我们两个。
和我们同住的还有他父母,隔壁住着他姐和两个上小学的侄女。
这一大家子的生活起全部由我来打理。
公公定期要做身体检查,婆婆沉迷奢侈品永远嫌钱不够,孩子要补课要营养……
两套房子水电煤气、保姆工资和各种支出,我疲于应付,捉襟见肘。
直到那天,我偶然看到他手机里的购物记录,动辄上万的消费接连不断。清单里全是女士奢侈品,钻石、名表、高跟鞋,量身定制的礼服……琳琅满目的奢侈品。
没有一样是给我的。
我低头看看自己背了好几年的帆布包,和那件洗得发白的衬衫。
原来我只配他一个月两千块,不,一千五。
这些年,我真是个自欺欺人的蠢货。
3.
清晨,我最后一次站在厨房里,准备着一家人的早餐。
“阿清,这燕窝怎么没有上次那种甜度?我特意叮嘱要空运的,你又在敷衍了事?”婆婆优雅地搁下勺子,语气里满是不悦。
这次我没有像从前一样立刻道歉,而是直白地回应:“一罐进口燕窝要十几万,要是您觉得档次不够,建议跟您儿子商量,让他把在外面乱花的钱收一收。”
恰好,顾阳睡眼惺忪地走出来:“一大早吵什么吵,烦死了。”
我看了眼时间,提醒道:“该出发了,迟到了预约就作废,还得重新排队。”
顾阳盯着我,眼神闪烁:“你非要这样吗?”
我指向挂钟:“已经八点半,过了今天你就解脱了。”
“没错,我求之不得!”顾阳冷哼着整理衣领,“至少你还懂得知难而退。”他转身去书房拿证件。
公婆被晾在一旁,怒气上涌:“苏清,你竟敢顶撞我们?阳阳工作那么辛苦你还给他脸色看,你一个女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要不是看你对我们家阳阳一片真心,我们哪会让他娶你这个穷酸女?!”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侄女也跟着叫:“阿姨煮的粥太稀了,鸡蛋也不够嫩……”
我走到餐桌前,看着他们习惯性地等我重做早餐。
这回我直接把桌上的所有食物倒进垃圾桶,看着他们惊愕的表情,露出讥讽的笑:“吃不惯就别勉强了。”
这些毛病都是被惯出来的!
我叫的车准时来了。一路上,我和顾阳谁都没说话。
顾阳专注地玩着手机,过弯时手机一个不稳掉在地上。我帮他捡起来时,看见他在和沈微聊天,备注是:宝贝。
我想起从前的我很爱分享生活,总想把点点滴滴都告诉他。
可他从不回应,我发的消息石沉大海。
慢慢我就不发了,还自欺欺人地说,是他工作太忙没空看。
但此刻我明白了,顾阳也是会秒回的。
民政局离婚登记处人头攒动,居然比结婚窗口的队伍长了数倍。
4.
工作人员例行要劝上几句:“年轻人有什么想不开的,回去好好谈谈,别太冲动。”
我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好谈的了,青春年华都给了他,什么感情都耗尽了。”
工作人员无言以对。
顾阳皱眉瞥了我一眼,神色复杂。
我和顾阳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们从高中开始成双入对,是彼此的初恋。
后来,我因为学习服装设计去国外深造,两人分开,期间他认识了沈微。
后来他和沈微分手,我学成归国,我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从头到尾,顾阳和沈微只相伴了一年,我以为这短短一年撼动不了我们已经六年的感情。
就算是寒冰,我也有信心用真心融化。
结果白白搭上了四年的婚姻。
此刻我才明白,感情这种事从来就不讲道理……
冰块捂在怀里会化成甘甜的清泉滋润心田,而一颗冷漠的心再怎么温暖,也不过是块无情的顽石,永远不会为你绽放。
最后工作人员说:“一个月冷静期,你们一个事业有成一个温柔贤惠,真是天生一对。别让一时冲动毁了好姻缘,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我不语,内心在冷笑。
好姻缘,是低廉好用的全职家政吧!估计和他离婚后,他翻遍满城的家政公司都找不到这么低的价格!
我们从民政局出来,回到家。
短短两个小时,家里已一片狼藉。餐桌上堆满了早餐剩下的餐具,地板上散落着瓜子壳和茶渍,麻将桌摆得乱七八糟……
公婆准备出门打牌,临走前还不忘叮嘱:“记得把家里收拾干净,这成什么样子!”
“二舅母家的媳妇又给买了一辆保时捷,真是有出息,真让人羡慕!”
走到我面前时,她意有所指地叹气:“怎么你就……”
我无视她的话,转身走向客房取出早已收拾妥当的行李。
“你要去哪?!”公婆惊呼。
我淡淡道:“我该走了。”
“你到哪里去?这不就是你家?”婆婆质问。
我直视着她:“女士您好,我和您儿子已经离婚。从现在开始,这里不再是我家,这个空间内的任何人和事都与我无关。”
“阿阳,你送我的东西都在卧室抽屉里,我就不带走了。”
顾阳猛地转身:“你是什么意思?”
“看着心烦,不想要了。”我保留对他的最后一丝关心,努力平静地说:“还有你也该注意身体,快三十了,不比年轻时候,熬夜喝酒会伤身……”
“苏清,你有什么身份在这说教?”
顾阳勃然大怒,他冲进卧室把抽屉里的东西全部甩到门外,连同我的行李也被他一并丢了出来。
“不要就不要,我也是一件都不想留!”
“正好,每个月少个累赘,我还能存点钱!”
好吧,是我多事。
这么多年,我习惯了弯下腰让别人踩着,已经不习惯直起身子。
但是我相信以后我会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