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为你，千千万万次

“师兄....”

在陈断鸿的怀中，凤栖梧感觉到身体愈发虚弱，丝丝缕缕的血色从她的身上散逸开来，她能察觉到自己的血液一点点流逝，这大阵实在霸道和阴毒，她不过筑基一重的修为，根本抵挡不了。

或者说，她此时也不想去抵挡了。

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崩塌，一直以来怀揣的血海深仇变成了一个笑话，凤栖梧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自己重生一世的意义究竟是为了什么？

看着近在咫尺，面色并不好看的陈断鸿的面庞，凤栖梧心中哀叹一声。

曾几何时，她是那样的憎恨眼前的这个男人，恨不得抽他的皮，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因为他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尽数在那个夜晚中夺走，让自己彻底成为一个孤家寡人。

可现在，她才明白自己本就是孤身一人，自己不过是个被养在凤家，用来完成他们夙愿的工具而已。

究竟哪一个自己，才更自由？

“师妹，你情况如何？”

陈断鸿面色阴沉，他的灵力不断地注入凤栖梧的体内，却也只能减缓她血液散逸的速度。

这凰天炼血大阵经过了上千年的准备，每一任的族长都会不断地修缮和完善这大阵，而凤栖梧作为被选中的祭品，所针对她的准备自然不会少。

周围传来极强的封绝之力，在凤栖梧的身边，一个强横的阵法完全将她笼罩，任何传音也无法传出，任何改换位置的符箓和功法也无法生效，如今凤栖梧已经落入一个绝阵之中，并且将陈断鸿也牵扯了进去。

既然无法阻止，那么直接打断可行吗？

陈断鸿一边灌注灵力，一边用目光扫过在场众人，他在思索全力趋势纵天之后，究竟能一次性杀死多少凤家之人。

那凤家老族长一身金丹修为已经臻至圆满，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杀死的，即使是自己做好准备，也需要费上一番手脚，更别提现在被凤栖梧所拖累，周围其余的凤家族老对着自己虎视眈眈的情况了。

强攻之法，看来并不可行。

一时之间，事态似乎陷入了僵局，跑跑不掉，打打不过，难道要自己就此离去？

陈断鸿明白，自己只要全力施展，逃脱这法阵并不难，一方面是自己对阵法同样理解不低，另一方面是如今的凤家人没有想要阻拦自己过来送死的想法。

一步登天就在面前，而刚刚一个照面就被自己杀死的两个族老就是最好的例子，谁也不想和他们一样死在改换命运的前一秒。

“师兄，快逃吧。”

凤栖梧喃喃着说道，她的眼前开始不断浮现前世的画面。

前世她与陈断鸿见过许多次面，只不过每一次都是以自己的愤怒喝骂，以及最终陈断鸿一脸冷漠的离开，自己不甘的怒吼而结尾。

仔细想想，自己似乎从未了解过他。

只知道他是个超级大魔头，只知道他屠尽了凤家，却不知道他究竟为了什么，又在想写什么。

似乎一切的恶事，坏事，腌臜之事，只需要推脱说，是陈断鸿干的就好了。

他就像是一个标靶，只要立起一个绝对恶人的靶子，那么其他人自然是正义的了。

现在想来，前世的时候很多自己没有察觉或者说选择性忽略的地方，都有数不胜数的疑点，但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根本没去注意这一点，她只想着杀死他复仇。

可为什么，他一句也不曾辩驳呢？

凤栖梧忽然感觉到一种悲哀，一种深沉的，不被理解的悲哀，当时被千夫所指的陈断鸿，是否也是如今的这般心境？

“我能感觉到，我今日已是要死的了，这大阵完全为了针对我而设，除非我身死，或者操控阵法之人死去，这大阵将不会停止。”

“抱歉，师兄，我欠你的太多太多.....若能再有一次来世，我再偿还你吧。”

“走吧，师兄，走！”

凤栖梧摘下那枚戒指，塞在了陈断鸿的手里，她凄惨的一笑，既是为了前世那个愚蠢的自己，也是为了这一世自己对陈断鸿的百般猜忌和不信任。

她之所以没有给陈断鸿下毒，是出于自己的尊严，她自信即使不用这下三滥的手段，自己也能杀死他。

可现在，一切的回旋镖都飞了回来，正中她的眉心。

抱歉，看来这一世你对我的恩情，我是无法偿还了，若能再让自己重来一世，我再好好偿还你罢。

凤栖梧已经面露死意，她决意让陈断鸿离开，但陈断鸿会答应吗？

不，不会。

绝对不会！

“师妹，我拒绝。”陈断鸿在凤栖梧不解的目光中摇摇头。

“我陈断鸿不是没有面临过绝境，但我也从不曾丢下过一个同门，更何况你还是我的师妹。”

“我来此之前便答应过师尊，会将你完好无缺的带回宗门。”

“我在遇到你娘亲之后，也亲口承诺过她，会好好待你。”

“师妹，你难道要师兄我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吗？”

“我会保护你，千千万万次。”

陈断鸿的一对星眸看着凤栖梧，一字一句的说道，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洪荒大吕在凤栖梧的耳边不断回荡。

“.....为什么？”

凤栖梧不解，不明白为何对方要如此执着，如此执拗。

明明逃走就好了不是吗？

明明不管自己就好了不是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自己？

为什么要救一个生来就是为了被牺牲掉的自己？

清泪无声的从她的眼角流淌而出，凤栖梧的内心波涛汹涌，一切的纠葛，爱恨在她的胸膛之中混合翻涌。

在这一瞬，她才真正感觉自己认识了陈断鸿。

“因为你是我的师妹，我是你的师兄，仅此而已。”

陈断鸿微笑着向凤栖梧说道，而后缓缓起身，周身的真凰之火发了疯一般的喷涌流淌，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件火焰铸成的凰衣。

“前辈，助我一臂之力吧。”

他轻声默念，下一个瞬间，强横无比的力量在他的身上显现！

赫然是化神初期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