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空旷——
只站了一个捉妖力士!
难道…
他那队伍又遭了意外,又死了两个捉妖力士?
为什么会是“又”?
嘶!
刘晟吸了口凉气,连忙移开目光,生怕被她看上。
这女的,绝对肯定一定有毒!
也就半个多月,手里八个捉妖力士,死得就剩一个,剩下那个也是面色惨白,目光游离。
显然重伤在身。
至于死了又补充,再死再补充的猎兽师——
至少一两百个了。
偏偏,她自己屁事没有!
细思极恐。
刘晟藏身众多猎兽师中间,竖起耳朵,想要偷听些消息,但很遗憾…
到场的猎兽师全都一头雾水。
而且因为有不少讨妖校尉,以及伏妖将军的部曲在场,气氛压抑,也都不敢说话。
这样的情形,谁都知道有大事发生,可究竟是什么大事?
没人知道。
知道的人,也不说。
焦躁、不安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约莫半个时辰后。
再无猎兽师入衙,大门随即关上。
“咚!”
“咚!”
下一刻,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好似一座小山在移动,由远及近。
每一声响起,地面都会猛跳一下,震得四周尘泥腾动,浮灰簌簌。
刘晟脸色变了变,只觉体内气血翻涌,心下骇然。
他用眼角余光掠过左右,就见附近的猎兽师们,个个勃然色变,露出痛苦之情。
唯有前方讨妖校尉神色如常,他们身后的捉妖力士,偶尔闷哼一两下,就平静下来。
这脚步声,竟然把在场众人的修为,瞬间就区分出了高下!
刘晟目光闪烁两下,连忙闷哼一声,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去,和左右猎兽师无异,甚至更差。
“咚!”
下一刻,一道巨大的脚步声在众人耳边炸响,脚下好似地龙翻身——
一众猎兽师站立不稳,顿时东倒西歪,滚成了满地葫芦。
唯有十几人好似脚下生根,稳稳立住,没有摔倒。
其中,就包括了刘晟。
实在是这一下变化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本能做出应对。
对武者来说,面对脚下不稳,第一反应就是…
扎桩!
等刘晟反应过来,再想“摔倒”,已经来不及——
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位巨人…
身高丈余,披着金甲,面相庄重,皮肤白得发光,似玉石般剔透。
人往那一站,好似连天都矮了几寸。
震撼,恐怖。
空气仿似凝固住。
倒地的猎兽师们,甚至忘记起身,傻傻地愣在地上。
刘晟呼吸一滞,口干舌燥,各种感知,都在疯狂预警。
这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碾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真形之上!
炼气士,或者…
妖!
有大事要发生了……
果然,下一刻,一道冷硬嗓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沉甸甸,硬邦邦,好似两块铁锭磕击——
“将军有令,即日起,山阳县缉妖司所属,除祁罡部留守城中,其余校尉尽携麾下,即刻入山,搜缉凶犯武嵩,从快从速,违令者军法处置,绝不姑息。”
将军有令?
如今山阳县,乃至延庆府,有资格被称为将军的,也就那位伏妖将军谢宝了。
这是发现了师父的踪迹了…
而且令即刻入山,显然情况十万火急。
师父,危险了。
刘晟心中暗自着急,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就见那白肤巨人说完,扫了刘晟等十几个站着的猎兽师一眼,身形一晃,足下生出金莲虚影,便已消失不见。
其他伏妖将军的家将部曲,也都潮水一般退去。
一进院里的空气,顿时活泛了几分。
刘晟却打起了万分精神,先前那白肤巨人出场,声势吓人,带有测试之意,显然是有目的的。
如今看来…
“小爷被盯上了。”
刘晟毛发摆动,顿觉十几道目光落在身上。
是几位讨妖校尉,以及他们身后一众捉妖力士。
惊讶,好奇,疑惑,冷眼旁观,不一而具。
“麻烦来了。”
刘晟心头暗叹一声,垂下目光。
果然,几个呼吸后,便有几道身影来到他身前,出言招揽。
有礼貌的,会说得客气些:
“本力士乃宋元祥校尉麾下,大人见你天资不俗,有意招你入队,你可愿意?”
也有趾高气扬的,好似刘晟被看上,是烧了八辈子高香:
“钱校尉相中你,跟某来!”
……
不仅刘晟,先前在最后一震中,站稳脚没倒下的十几个猎兽师,也都被几名捉妖力士围住、招揽。
“刘晟?”
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他身前的几名捉妖力士面露诧异,纷纷退开,现出一道身影——
徐启春!
这位徐家四兄弟中的老大,此时正缓缓走来,神色平静地看着他。
但有诸多天赋加持的刘晟,却敏锐地察觉到,这抹平静下的暗涌…
那是近乎实质的怨恨,和杀意!
因为徐老四被我打残?
还是说,他已经知道,那夜往他家食水中投“蛇欲迷魂散”的人,是我?
刘晟心头微动,脸上浮起浅笑,敬佩道:
“徐力士气色不错,看来从丧妻之痛中恢复过来了。”
徐启春脚步一顿,旋即又恢复正常,神色如旧:
“人死不能复生,悲切毫无意义。这句话送你,望你与我共勉。
将来若有家人遭遇变故,身亡离世,也要节哀顺变,莫作小儿女态,徒惹笑话。”
言语间,透着一种前辈对后辈的拳拳爱护之意。
旁边几个捉妖力士闻言,当即高看刘晟一眼。
没想到这新人,竟然和徐力士关系亲善?
之前可没听说过呀。
“这是在威胁我!”
刘晟听话听音,明白了这番话里的威胁之意。
虽然不明白,徐家是如何确定是他做的手脚。
但这又不是官府断案,一定要有证据。
更何况,官府,乃至悬镜司断案,也不见得就一定人证物证俱全。
有的时候,怀疑就足以定生死。
看来……
徐家要死绝了。
刘晟垂下眼睑,遮住瞳中的锋芒,沉默不语。
这让徐启春绵里藏针的一拳,好似落在空处,虚不受力,分外难受。
他上前一步,直视刘晟,幽幽道:
“听说你祖母年近六旬,一大把年纪了,染个风寒,就得一命呜呼了。
你还有个小妾,虽然土气,但偶尔尝尝野味也不错,不如…让给我家老四做洗脚婢?
我出一两银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