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代宗师

在寒意彻骨的深夜，京城的街巷仿若被一层冰霜冻结，透着死寂。

白景隆在百草厅内，眉头紧皱，正为朱开山把脉。此刻朱开山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冷汗涔涔，脉象紊乱不堪，似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肆意搅乱。

“好奇怪的伤势！’

”真的是让人头疼！‘

“也没想到，这不起眼的黄脸汉子，竟是日后关外大名鼎鼎的——朱开山！”（出自电视连续剧《闯关东》李幼斌主演）

白景隆低声呢喃，眼中满是震惊，“更要命的是，他如今还是朝廷红榜上的通缉要犯。”

就在这时，雕花木门“吱呀”一声，缓缓被推开。

一股凛冽的寒风裹挟着未化的霜气涌入屋内，白景隆下意识抬眼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青竹纹棉袍的男子迈步入内。男子身姿挺拔，气势不凡，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你是？”

白景隆刚要发问，卧于病榻的朱开山突然眼睛一亮，挣扎着就要起身：

“师叔！您可算来了！”

“师叔？”

白景隆下意识蹙眉，随即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嘴巴忍不住大张。

朱开山的心心念念的师叔！

难道眼前之人就是现任大内侍卫副总管宫宝森？

宫宝森行事极为谨慎，此次为了不暴露朱开山的行踪，不仅没带上大徒弟马三，就连进入百草厅时，都没惊动任何人。

白景隆瞬间呆立原地，朱开山之前提过师叔的身份，可当亲眼见到这位宫家六十四手的创始人、中华武士会会长时，他仍觉得如坠梦境。

“这《闯关东》与《一代宗师》的奇妙联动，竟真切地发生在我眼前？”

白景隆心中惊叹。

细想之下，却也在情理之中。朱开山虽说平日里一副粗狂模样，但功夫着实了得，尤其是那游龙步和八卦掌，更是出神入化。

若不然，怎能在京城的重重危机中全身而退，又怎能单枪匹马独闯老金沟，还亲手斩杀老鬼子为儿子报仇？

白景隆推测，历经关外风雪洗礼后的朱开山，实力必定远超现在，说不定还在那冰天雪地中领悟了独属于自己的“闯关东”拳意。

反观宫宝森，身为大内侍卫副总管，宫家六十四手纵横京师无敌手，一身功夫早已臻至化境。

两人无论身份还是身手，都有着天壤之别，本不该有交集。白景隆暗自思索：

“难道是因为八卦掌？毕竟宫家六十四手本就源自八卦掌。”

那么，朱开山的师傅究竟是哪位隐世高手？能与宫宝森以师兄弟相称，想必也是八卦掌一脉的顶尖人物。

“会不会是关东之鬼丁连山？朱开山去关外，除了躲避追捕，难道还想去投奔丁连山？”

白景隆越想越觉得合理，仿佛一切谜题都找到了答案。

宫宝森进屋后，只是匆匆瞥了白景隆一眼，便径直走向病床。

“师叔！”朱开山试图起身，胸前的绷带却牵扯到伤口，疼得他脸色煞白。

宫宝森快步上前，按住朱开山的肩膀，掌心触碰到绷带下凹凸不平的结痂，目光瞬间一沉。这双手曾为光绪帝试膳，此刻却轻柔地顺着朱开山锁骨处的青紫色淤痕游走，突然停在了肩井穴：

“肩胛骨错位三寸，这是谁接的骨？是白颖轩吗？他经验丰富，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白景隆心中一惊，没想到宫宝森仅凭轻轻一摸，就能将伤势和接骨细节了解得如此清楚。这就是宗师的实力吗？

“啪！”

宫宝森突然发力，朱开山的肩胛骨传来一声脆响，错位之处被硬生生掰正。朱开山闷哼一声，解释道：

“不是白颖轩，是白景隆先生。他用牛骨夹板固定了三天，说要等淤血散尽再复位。”

宫宝森转头看向白景隆，目光在他腰间半旧的药囊和袖口未洗净的朱砂粉上停留片刻，眼神中多了几分柔和：

“年纪轻轻，倒有些急智。宫里太医院讲究‘金疮需百日静养’，却不知关外跌打有这般独特妙法。开山最近内服什么药？”

白景隆连忙呈上药方。宫宝森翻看几页，时而皱眉，时而用手指敲击桌面：“黄芪托毒生肌，当归活血，金银花清热，先让毒气随脓血排出……思路不错，不过你胆子也够大，寒毒竟用热药攻之！”

白景隆拱手说道：

“宫大人，寒毒属阴邪，其性凝滞、收引、伤阳。若不及时驱散，会深伏经络、脏腑，导致阳气痹阻，气血凝结。正如《伤寒论》少阴病篇所述，‘少阴之为病，脉微细，但欲寐’，便是寒邪直中少阴，心肾阳气衰微的表现。”

宫宝森闭目沉思，屋内气氛瞬间凝固，白景隆只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良久，宫宝森长舒一口气：“温阳化气，此法可行！好！你的医术不在白老二之下。”

白景隆并未因夸赞而欣喜，反而一脸忧虑：

“宫大人谬赞。朱大哥脉象依旧混乱，怕是被内家重手法震伤腑脏。这拳劲带着螺旋劲，看似外家横练，实则暗合内息摧脉之法。”

宫宝森瞳孔骤缩，从袖中摸出银针在烛火上炙烤，迅速在朱开山膻中、气海等穴位施针：

“螺旋劲？可是混着八卦掌的缠丝劲？”

朱开山闭目回忆，当日城郊小树林的厮杀场景如电影般在脑海中浮现。鬼首刀劈开落叶，带着刺鼻的腥风，黑面汉子硬抗他三记劈挂掌，反震得他虎口开裂。

“他用刀如使棍，每一击都带着千斤坠力。刀背磕在我肩上时，我听见骨头‘咯咯’作响，内劲顺着刀身传入体内。”

宫宝森手中银针“当啷”落地，脸色变得凝重无比。他见识过诸多暗劲手法，却极少有人能将外门横练与内家气劲融合得如此完美。更让他震惊的是朱开山描述的鬼首刀——刀柄刻着缠枝莲纹，刀镡呈虎头状，正是当年乾隆朝一等侍卫鄂尔泰的佩刀。

“阎孝国？”

宫宝森低声自语，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