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味浓烈,似火烧

且说萧峰和马爷对坐饮酒,可让围观的人急坏了。

都是来看热闹的,眼下虽然没热闹,但不一定什么时候就热闹了,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走,错过了热闹怎么办?

不走,这看了快一上午,饿呀!

正在众人踌躇间,十几个人护着一个独轮车队缓缓行来,为首的是个年轻的公子哥。

到了庙外,那公子哥一挥手,朗声道:“诸位,若有舍不得离去又肚中饥饿的,昆仑酒家的羊肉饼胡辣汤,各位随意享用!”

说罢跨步进了庙中,那卖消息摊位的红衣老头即刻躬身行礼。

那公子哥冲老头点了点头,对着喝酒的两人一拱手:

“马爷,萧大侠。”

“呦!少掌柜到了,来来来,一起喝一杯!”

那马爷招呼手下加了碗筷酒杯,对萧峰道:“萧大侠,这位昆仑酒家的少掌柜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说罢这马爷还卖了个关子,等少掌柜坐下了才压低声音道:

“在这昆仑一带,少掌柜要藏个人,神仙来了也找不着;少掌柜要找个人,就算在这昆仑万千群山之中都能给你揪出来!”

萧峰一听登时来了兴趣,端起酒碗道:“少掌柜,幸会!”

“萧大侠客气,幸会!”

“诶!别整这些文绉绉的,喝!”

三人杯碗同举,一饮而尽。

那少掌柜也是个妙人,开门见山道:“在下听闻萧大侠前几日在朱武客栈大堂摆酒,现在又来这小庙换刀,莫非是来找人的?”

萧峰眼睛一亮,也不掩饰:“不错,萧某要找人,托人问太麻烦,不如让他来找我。”

马爷听了一拍桌子道:“好!萧大侠快人快语,正合老夫胃口!来来来,干!”

那少掌柜也来了兴趣,有口直言者,要么坦坦荡荡真君子,要么来者不拒真豪杰,眼前这一位,起码是个豪杰!

若在前世,萧峰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这种“出名”的方式。

但今生没了“北乔峰”的名头,便如卸下了一副担子,以前三十多岁不好做的事,如今二十出头,做做也无妨。

尤其这么做,最好交朋友。

萧峰向来爱朋友如命。无奈前世被赶出丐帮,又在聚贤庄和天下英雄喝了绝交酒,所有朋友断了个干净,始终是他人生一大憾事,如果说这辈子有什么想要的,第一个就是多交几个朋友!

三人虽然同桌共饮,却不问彼此身份来历,只说昆仑当地的见闻趣事,极有分寸。

毕竟此处人多眼杂,不是什么话都适合说的。

一晃晌午已过,第二波人来了。

远远望去,这波以五人为首,后面跟着几十个人,颇有气势。

几十个人留在庙外,五个进到庙里。分别是:一个美艳妇人,一个年轻书生,一个戴甲男子,一个黄袍僧人,一个中年大叔。

对着萧峰抱拳道:

年轻书生:“华山门下。”

中年大叔:“巨鲸帮”

美艳妇人:“五凤刀。”

戴甲男子:“断魂枪。”

黄袍僧人:“西域少林。”

“特来领教阁下高招。”

萧峰一一抱拳还礼,心道:“一起自报家门虽然能壮声势,但岂非把自家荣辱和别家绑在了一起,想来这几个人都不是本门的重要人物,否则不会如此草率。”

那黄袍僧人上前一步道:“西域少林门下,小僧钱人耕,献丑了。”

说罢,钱人耕自腰间抽出短刀,向那木牌劈去,那动作如劈柴一般,又合情合理又呆板木讷,但出刀时有一股炽热真气附于刀上,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然木刀法》。

这西域少林乃是昔年少林寺罗汉堂首座苦慧禅师所创,乃是少林派的分支。

只因当年火工头陀偷学武艺却不懂切磋武艺的规矩手势,误会了准备放他一马的达摩堂首座苦智禅师要杀他灭口,于是痛下杀手击毙了苦智禅师,又杀伤一众僧人逃出寺去。

少林寺众多高手找遍大江南北无果,引得寺中高辈分的僧侣相互指责。

苦慧禅师对众人的推诿非常失望,悲愤之下出走西域。

这《燃木刀法》,正是苦慧禅师的拿手绝技之一。据说此刀法乃是达摩祖师面壁时以掌作刀所创,暗藏《易筋经》的运气法门,行将起来真气炽热无比,故而得名。

这套刀法正是萧峰前世授业恩师玄苦大师的成名绝技,今生再见,物是人非,萧峰不由得黯然神伤。

当下右手回旋悠悠拍出一掌,乃是《降龙十八掌》中的“密云不雨”。

这招讲究蓄势而发,掌风如乌云压顶,最能后发制人。

钱人耕眼看就要砍到那木牌之上,忽然一道掌力拍在刀身之上,急忙左手抢出握住右手手腕,躬身发力,就要一鼓作气!

不想那掌力之后还有一阵又一阵凌厉掌风,如高墙般欺身而上,竟生生将他吹了出去。

那燃木刀法的致胜一刀来不及收回,擦着木牌的一角斜斜砍进地面,整个刀身都埋进了厚厚的青石板中。

钱人耕喊了口气,收刀入鞘,双手合十道:

“萧施主高明,小僧不如。”

萧峰抱拳还礼,道了声“大师承让”,那戴甲的男子便大步上前,开口道:

“在下是断魂枪门下,此来虽然想和阁下较量刀法,却不是砍人的刀。”

萧峰奇道:“愿闻其详。”

那人双手啪啪啪连拍三下,竟送进来四个酒坛。

萧峰一闻,哈哈大笑道:“好!烧刀子也是刀!”

说罢双手直直伸出交叉作爪,向后曲臂一拉,两个酒坛稳稳飞到二人胸前。

马爷和少掌柜惊得四目相对,心中叹道:“那一坛酒少说也有十斤重,五六尺外仅凭内力虚抓竟然抓得起来,还如此平稳,这到底是什么功夫?”

那戴甲男子心中惊讶却面色如常,道了声“请”,仰头就喝。

这烧刀子醇厚浓烈,以其度数高、味浓烈、似火烧而得名,是正儿八经五六十度的高粱白酒。

戴甲男子平日里喝上三五斤已是极限,运起内功能顶上七八斤不能再多。

今天为了撑场面摆上了四十斤烧刀子,本想让萧峰知难而退!

没想到他这一坛十斤刚灌了不到一半,萧峰已经喝完,正满是期待地看着他,登时怒上心头:

“这厮是在跟我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