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呆坐当场。
不知是真是假。
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萧峰见状又是杯酒下肚,对朱长龄道:
“你我在那小洞两边遥遥相望了五年,不会连我的声音都忘了吧。”
此话一出,无需多言!
武烈和朱长龄几乎同时出手,一起攻向萧峰左侧。
卫壁心领神会,自腰间抽出长剑舞起剑花直刺萧峰右臂。
朱九真和武青婴坐在萧峰对面不便出手,直往屋外跑去就要叫人。
只见萧峰右手倒酒,神情自若。
左手横扫一招“见龙在田”,震倒武烈;
掌力回旋变作“神龙摆尾”,击飞朱长龄;
食指小指凌空双点,定住朱九真和武青婴;
腰间竹杖一拨,“斜打狗背”敲趴卫壁。
不过瞬息之间,屋内静静悄悄。
只有壶中汾酒徐徐入杯之音。
武烈强撑着挪到墙边,让上半身有所依靠,显得没那么狼狈。
他此时内息混乱,行气滞涩,全身酸麻,甚至无法打坐调息。
再看旁边朱长龄,瘫在墙边,口吐鲜血,气喘吁吁,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女儿和侄女定在桌边一动不动,甚至连哑穴都被制住了。
而唯一的亲传弟子,也不知道是哪儿被打了,趴在地上跟死人一般……
朱武连环庄,竟被此人四招团灭,丢人啊!
武烈艰难开口道:
“张无忌,我两家深知对你不住,但我们也只是哄骗了你,你失足坠崖纯属意外,只要你肯放过我们,什么条件都好商量。”
萧峰慢悠悠地喝了一杯酒,缓缓道:
“抓住他,让他把武当派的绝学吐出来!若得到纯阳无极功,未尝不能成为武林至尊……这些又怎么说?”
武烈和朱长龄全身冷汗直流,不自觉地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是绝望。
二人只恨刚刚出手太快,若直接服软说些好话,也许还能有些转机。
萧峰见二人一言不发,眼中满是恐惧和懊悔,心中感慨大理段氏的后代家臣竟然如此不堪。
自怀中掏出两本册子,扔到二人面前,正是《一阳指》和那三招《降龙十八掌》的精义注解。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峰夹了一口菜道:
“如你所说,你们并未直接加害于我。
也多亏你们,我最近的日子过得不错。
恩怨相抵,我不杀你们,把你们打伤,只是因为你们刚刚想伤我。”
武烈大舒一口气,又觉得不对,问道:
“那这两本精义注解又是为何?”
萧峰又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我跟大理段氏确有渊源,你庄上的老伯又跟我是喝过酒的交情,这精义注解,看的是这两份情面。”
说罢,萧峰左手一翻,两道指力向朱九真和武青婴飞去。
二人感到肩头一热,一股劲力冲破穴道,立时行动自如。
她俩怯生生地向萧峰看去,只觉得此时兀自喝酒吃菜的他,显得格外风流潇洒。
朱九真更是百感交集,那个曾经被她嫌弃厌恶的男孩儿,此刻已是她仰望而不能的存在,心中哀怨:
“我干脆变成你杯里的酒,被你一口吞下去算了……”
武青婴斜了一眼朱九真,眼睛一转,喜上眉梢,急急忙忙牵着她把武烈和朱长龄扶到桌前。
又十分乖巧地站在了父亲身旁。
武烈对萧峰艰难施礼道:
“多谢张……多谢萧大侠不杀之恩,从今天开始,凡您有令,朱武连环庄无有不从,若违此言,天诛地灭。”
朱长龄终于喘匀了一口气,和道:“若违此言,天诛地灭。”
武青婴发现父亲在桌下轻轻拽着自己的衣衫,立时领会,俏生生地走到萧峰身边,斟起酒来。
朱九真这才后知后觉,正犹豫间,被父亲轻轻一推也跟了过去,为萧峰夹菜盛汤。
这二女本就容貌不俗,并称“雪岭双姝”,此时极尽娇羞顺从之态,更显美艳。
萧峰虽然没有拒绝二女,却也没多看一眼。
不多时,卫壁悠悠转醒,想到方才夹击之事,一个轱辘提剑而起,刚要出手,却见师妹和表妹满面羞红服侍萧峰。
咣当一声长剑坠地,整个人呆住了。
“壁儿,从今天起,萧大侠便是朱武连环庄的大恩人,不可违逆,你听到了吗?”
“是、是,徒儿谨遵师命……”
萧峰喝尽了最后一杯酒,开口道:“这几日我照常住在府上,这两本精义若有不解之处可以随时找我。”
说罢便起身往厢房走去,武青婴和朱九真看了父亲的眼色,正要跟上。
却见萧峰随手一挥,一股柔软的劲力将二女推回,一个转身消失在了门口。
萧峰也说不清楚这么做是好还是坏。
此番再世为人,与遥远的前世有关的一切,都会让他生出别样的情感。
而与恩公张无忌有关的人和事,因为不知前因究竟如何,又会让他有些放不开手脚,宁可逆着性子留些尺寸,也不愿硬下心来斩草除根。
左右此事已了,萧峰便不再多想,几步之后已全不在意。
武烈和朱长龄心中忐忑,不敢妄动,连话都不敢说,只在大堂调息打坐,两个多时辰后才强装无事,带着徒弟女儿去书房密谈。
“武兄,你觉得那张无忌的话可信吗?”
“长龄兄,只要刚才他杀了你我,将九真和青婴占为己有,这朱武连环庄就要改姓了。”
“不错,此人功夫心思都是上乘,他这招以退为进,该得的一样不少,还落了个仁义之名,让我等感恩戴德。”
“不论如何,此人饶了我等的性命,又以精义注解相赠,即便投其麾下也不为过。”
武烈将两本册子放在桌上,对三个小辈道:
“从现在起,你们三个都留在书房练功。
青婴,和你九真习练《一阳指》,若有不通,就直接去找恩公请教。
壁儿,你跟师傅舅舅一起练这《降龙十八掌》。
长龄兄,你意下如何?”
朱长龄沉默片刻,下定决心道:
“朱武连环庄休戚与共,拳头硬才是最重要的,就这么办!”
武烈点头称是,又嘱咐道:
“记住,他是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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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萧峰回到厢房,老管事已在门口恭候。
不等萧峰说话便下跪拜倒:“萧大侠菩萨心肠,请受老夫一拜!”
萧峰急忙躬身相扶,轻声道:
“老伯不必如此,萧某也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那老管事眼中含泪连连称谢,入了屋后,又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简。
“这是当年老庄主赐给我的,老夫年迈不能远行,这玉简已然无用。
他日若需助力,只要拿出此物,朱武连环庄中原西域所有商铺马队都会施以援手。
还请萧大侠务必收下!”
行走江湖,盘缠、消息、人手都是必要之物。
当年被逐出丐帮孤身行走江湖的情形萧峰历历在目。
对此时的他而言,这张玉简无异于雪中送炭。
萧峰道了声谢,将这玉简收下。
老管事起炉烧水,烫起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