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恩赐】和【献祭】！

池平连忙将鼠标移到莫沙身上，此时她已经瘫倒在湿软的地面。

从左肩蔓延至小半个身子的白骨蜘蛛，随着她呼吸的频率而起伏。莫沙殷红的鲜血，让蜘蛛身上蒙上一层渐变红。

在池平点击莫沙后，屏幕上浮现出了莫沙的信息：

【莫沙，女，21岁，无能力者。】

【当前状态：饥饿、寒冷、疲惫，极度营养不良，病毒携带者，小幅度畸变，缚肉虫寄生······】

负面状态一个接着一个，叠BUFF了属于是。

池平不知道的是，在末世“病毒携带者”和“畸变”几乎是与生俱来。

要救她吗？

池平将目光移向了两口大缸——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面包，往“恩赐”的缸里扔了进去。

果然，在面包投入缸中的瞬间，游戏界面浮现一条字幕：

【是否恩赐物品“面包”×1？】

【是/否】

池平的心情竟莫名地有点忐忑，他点了【是】。

一道白光过后，面包消失了。同时，还有一行字幕出现在池平眼前。

【01:00后，可再次恩赐。】

一分钟后，才能接着恩赐。

画面里，“随風丿随处風流de風”的小庙前，突兀地出现了一个面包。

真的能成？！

倒在湿软地面的莫沙，显然也看见了神庙前，突兀出现的面包。她的表情从警惕，到疑惑，再到戒备。

像一只缩在墙角的幼猫，忐忑中带着期许地看着从天而降的食物。

莫沙不相信末日存在善良的神祇，如果存在，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苦难加身？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食物，就像池平盯着她一样。

不是她喜欢的口味吗？池平挠了挠头。

如同呼应他一样，莫沙的喉咙滑动，似乎在吞咽口水。她最后一丝警惕，也被蠕动的肠胃所击破。

瞥了一眼神庙中，看不清模样的雕像。

被神明盯上可能会死，但不吃马上会死。

她猛地一把抓过面包，狼吞虎咽地嚼了起来。

但很快，她的脸憋得通红。

面包太干，而她的嘴里，已经很难分泌出足够的唾液。

屏幕前的池平登时就明白过来，他瞟了一眼【恩赐】的冷却倒计时。

在莫沙噎得眼睛翻白的时候，才又往里面扔了一瓶1.5升的农夫三拳。

这回，【恩赐】倒计时变成了两分钟。

也就是说，【恩赐】次数越多，间隔时间就越长？

画面里，莫沙顾不得去思索要付出的代价，而是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喝完水又休息了一会的莫沙，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连池平都佩服末日人类的身体素质。

她苍白的脸庞十分严肃，一马平川的胸口剧烈起伏，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朝着神庙的方向跪坐下来。

死亡逼迫得越紧，求生的欲望便越强烈。莫沙也曾听过废土上，存在过各式各样的宗教。

绝大部分在旷野上讨生活的人，都对宗教、神明敬而远之。

祂们往往实力强大，又不可以常理推断。具有极强的辐射，或者说精神污染。

但此刻的莫沙，已经没有其他选择。她浑浑噩噩地来到这里，又见到了食物和纯净水。

心中已然猜到，自己可能被某尊神明选中，所以——

她将头重重地磕在积水的地面，再抬起时，已经粘着泥土和水渍：

“我不知道您是谁，是神明，还是隐匿于黑暗中的强大存在；”

“是想戏弄我这渺小的生命，还是想彰显您的仁慈；”

“我渴求您，让我活下去吧！”

“我的血肉都奉献于您。”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面对完全不了解的强大存在。莫沙很好的诠释了末日幸存者身上的特质：好死不如赖活。

哪怕出卖浑身血肉。

屏幕那头的池平沉默了。

我要你血肉干嘛？

现在最要命的，是寄生在莫沙肩膀上的白骨蜘蛛。

这个东西——

池平眼神一滞，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翻开游戏里图鉴，果然在002号图鉴里，找到了——

【缚肉虫，初级末日生物，以人或动物的血肉为食。成虫在交配后会在寄生对象的体内产卵，待寄生对象死后，虫卵将在寄生对象的尸体内孵化。】

【畏惧阳光，末日病毒的携带者。】

寄生在莫沙身上的虫子，是游戏初级关卡出现的缚肉虫，游戏中的效果是让人持续掉血。

池平沉吟了一下，默默地拿出手机，打开“哐当快药”的APP。下单了绷带、酒精、紫外灯、消毒棉。

阳光的主要成分是紫外线，病毒和细菌的话，抗生素应该有用吧？

然后再花16块钱，挂了个专家号，描述了一下被缚肉虫造成的伤口。在专家的指导下，花了两百出头，买了一些药。

夭寿了！

今天买药的钱，已经超过买末日·尸纪元这个游戏的钱了！

画面里，莫沙依旧匍匐在湿软的地面上。

跟前的神像始终没有动静，她的心一下悬了起来。

不知名的神明，对我献出的血肉，不满意？

她的心，几乎又要沉沦在黑夜里。

“我的灵魂，也将一同奉献给您。”她一咬牙，又加了筹码。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夜空中下起濛濛细雨。她的肌肤感到丝丝冰凉，她的身体因寒冷而发抖，嘴唇再度变得苍白。

没有回应。

神庙如同在黑夜中打盹的凶兽，对莫沙许诺的祭品无动于衷。

眼前的这位神明，或者说隐匿在黑暗中的强大存在，并无反馈。

不满意？

祂在等待自己再次出价吗？

左肩处的沉重感，让莫沙十分不适。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她吞咽了下口水后，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我——”她攥紧自己拳头，半张脸都埋在阴影中：“我知道附近有一伙拾荒者团队，我可以把他们带过来——”

剩下的话，不用说了。

莫沙的眼神，坚毅得可怕。

求活嘛，不寒碜。

屏幕外的池平摊手，不是他一直不答应。而是APP上，外卖小哥业务繁忙，一直在围着小区打转。

皱眉思索了片刻，池平默默地在手机上输入一条信息：

打赏五元，麻烦十分钟内送到。

五分钟后，药到了。

一共七八样物品，按照之前的规律，每【恩赐】一回，冷却时间都会增长。

如果这七八样物品一件件扔进去的话，那么莫沙有可能撑不了这么久。

池平只得试着将它们打包好，一股脑扔到【恩赐】缸中。

在池平忐忑的期许中，白光一闪而过，东西消失了！

冷却时间从之前的两分钟，变成了四分钟。

池平初步推断，献祭物和数量没关系，和【恩赐】大缸的容量挂钩。

冷却时间应该是呈倍数增长，只不过不知道后面能不能消减【恩赐】CD。

池平瞟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

00:32.

唉，实在是该睡了。

屏幕里，“随風丿随处風流de風”小庙前。

一道白光闪过，药物凭空出现。

倒在地上的莫沙，在见到药物的那一刻，稍稍一愣。按照之前的祈祷，这次神明赐予的，应该是治疗她的药物。

她眼睛里有复杂的情绪在纠缠，肉眼可见的喜悦和不安在交汇。她周身的疲惫、痛苦，在此刻仿佛得到了短暂的消融。

似饮鸩止渴，剜肉补疮！

神明，应允了。

池平简略地写了使用方法，在传送过去后，上面的汉字已经扭曲成游戏中的文字。

“您的怜悯与仁慈，使我能够苟活于世。”

“愿您的尊名，传遍废土的每个角落——”

莫沙半是庆幸，半是惶恐的念叨着。如果没有最后那个尊名吟唱的话，池平会很开心。

“‘随風丿随处風流de風’大人！”

仿佛有一股令人酥麻的电流在池平身上游走，激起一片片鸡皮疙瘩。

接下来，池平就瞥见屏幕上，多了几行信息：

【莫沙向你奉献了她的一切，并许诺为你带来更大的收益。你随时可以收走她的血肉与灵魂。】

信徒数量：1.

信徒下面一行则是信仰之力。

数量也是“1”。

莫沙的头顶，浮现着“信徒”的字样。

也就是说，废土拾荒者莫沙，皈依了風门。

这很好，只不过信仰之火，有什么用？

池平看着屏幕里，莫沙用酒精消毒之后，用紫外灯照着缚肉虫。很快，缚肉虫身上被灼烧出了阵阵白烟。

接着，莫沙将挣扎的缚肉虫，以及吸附的肉，一整片切了下来！

她脸色苍白，和创口处粉嫩的肉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末日拾荒者，就像垃圾堆里的老鼠，卑贱但有着顽强的生命力。

很快，她就给自己包扎好。

又缓慢挪动着，从脖子上取下一块锈迹斑斑的铭牌，放在了神像下。

脸上露出了一个惨白的微笑，然后便倒下了。

池平这边，黑色【献祭】大缸内，传来一声“叮当”。有金属物体落在了缸中。

是莫沙放在神像前的铭牌。

游戏里，浮现了一行字幕：

【你的信徒，向你献祭了物品：精神寄托的铭牌。】

【物品说明：妈妈留给女儿的铭牌。上面刻着：“愿我经历过的痛苦，你不必经历；愿我已有的幸福，你触手可及。”】

接着，便是一段淡入淡出的动画：

画面里，“妈妈”和更加年轻的莫沙蹲在地上。镜头拉近时，池平终于看清了“妈妈”的脸。

那是一张畸变的脸，嘴巴像是被大火抹平了一样，没了器官的轮廓。

只在食道上开了个口子，每天进食，都是从这个口子灌点糊状物进去。当然，也无法开口说话。

“妈妈”拿着树枝，在地上写下：“我学会了写字。”

她书写的，是末日文字，不过游戏里会自动翻译。

一旁的莫沙显然异常开心，她说道：“这么厉害？谁教你的？”

普通人，也就是无能力者，果腹都成问题，识字就成了奢望。好在莫沙混过拾荒团，有一定的识字基础。

“妈妈”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写下：

“我很爱你。”

“妈妈”那张坑洼的脸，在夜色下，盛满了月光。

她学的字，数量有限，所以学了自认为最有用的。

画面淡出，然后才是铭牌的功能性介绍：

【精神寄托的铭牌】

【祝福：冥冥之中，无处不在的祝福。佩戴此物品者，幸运少量提升。】

【爱久弥坚：当身躯不堪重负，意志将接管肉体！你心中的信念，会提升你的身体素质。】

【寄语：活下去！不要放弃！】

爱久弥坚，这也难怪她能拖着残缺，苟延这么久。

倒地的莫沙恰在此刻，在梦中呓语：

“爱你老妈，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