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江家

这天比昨天还卖的快,江晚早早卖完去了集市。

因为今天早,集市摊位都还摆着,江晚转了一圈,看见一个婶子在卖自己做的酸菜。

这酸菜色泽金黄,闻起来酸爽清新,江晚一见就喜欢,花了3个铜板就买了一小捆。

有了酸菜就得配鱼,江晚挑了集市里最便宜的鱼,草鱼。

接着她又买了调料,豆芽,豆皮,明天做酸梅汤的药材,杂七杂八下来,江晚手里的铜板又花的差不多了。

江晚采买完就和宋鹤卿碰了头。

宋鹤卿在看到鱼的时候,眼睛像是生了锈,盯着草鱼移不开。

他在回忆,自己上一次吃鱼是什么时候?三年前?还是五年前?他也想不起鱼的味道了,不是忘记,而是舌头和喉咙早被粗粝的粮食磨得迟钝,连记忆里的鲜甜都变得陌生。

杨大叔今天也卖的顺利,回家路上问起江晚:“今天有人和我说,定价收我每天砍的柴,你觉得咋样?”

江晚说道:“现在天气慢慢冷了,大户人家都需要大量柴火,价格肯定要涨了,现在定价收柴火,就是怕你后期涨价。”

杨大叔一听自己会挣得少就打了退堂鼓。

江晚又说道:“但是有稳定的客源也是件好事,杨叔你不需要耗费时间摆摊卖柴,这样节省出来的时间可以搞其他营生。”

杨大叔一听是这么个理。

江晚把两种情况讲清楚,至于怎么选择就看杨大叔自己了。

到了杨家门口,江晚和宋鹤卿就下了牛车,却看见宋家门口也停着一辆牛车。

那牛车有竹篾编制的棚架,外面还裹了一层刷了桐油的布,棚檐挂着一个灯笼,上面写着一个江字。

江家?

江晚对江家的记忆那是非常深刻,坚韧的母亲,勤劳的舅舅和爱嚼舌根的舅母。

“江家?”

宋鹤卿也略显吃惊。

他只有在娶江晚那天见过江家人,从那以后,江家再也没了来往,今天怎么会登门?

江晚脸色凝重:“进去吧。”

她不知道江家为什么会来,但直觉这不是件好事。

果然江晚一进门,就听见张桂兰抽泣的声音,她见江晚进来,立马停住了哭泣,仿佛没事人似的,可桌下却悄悄抓紧了坐她旁边的妇人手。

这妇人同江晚母亲一般大小,但保养得当,看着只有三十出头,穿着虽然朴素,却略施薄粉,发髻也梳得一丝不苟,很干练精神。

这是江晚的舅母江白氏。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江晚还是笑着上前问好:“舅母好。”

宋鹤卿也跟着问了好。

舅母江白氏见了二人格外热情:“哟,是老大和晚儿回来了呀。”

她笑起来嘴巴都快裂到耳朵根,不知道的以为她和江晚多亲近呢,可是她的眼里却一丝笑意都没有。

好一个皮笑肉不笑。

江晚不动声色地问道:“舅母今个怎么有空来?”

“哎哟!”江白氏一拍大腿:“你不知道,现在纸坊那活啊,从鸡叫忙到鬼叫,今儿要不是去县城送趟货,我连门都出不去,这不,我一出来赶忙来看看你。”

江晚轻抿了下嘴唇,好似很感激的样子:“那还真是谢谢舅母了。”

江白氏又叹了口气,作出一副很关切的样子:“唉,也怪我疏忽,到了今天我才听说你病了,还是什么被狐狸精附身了,现在咋样了?”

江晚笑着看向张桂兰:“我婆婆专门请了道士来收,已经好了。”

“那还真是多亏了大嫂了。”江白氏转向张桂兰笑得牙不见眼。

得了夸奖,张桂兰腰板都挺直了:“应该的,江晚是我儿媳,这病了,我理应照顾。”

这是她那恶毒婆婆会说的话?

江晚隐隐觉得不对劲。

果不其然,张桂兰接着又说:“这道士我都是让祈年专门去清河县请的,是县里最有名的道长,光香火钱我就掏了2两!”

张桂兰说到这更是心痛地一捶胸口。

江白氏一听立刻接茬:“嫂子真是有心了,我姐去世的早,这江晚在嫁进来算是享福了!”

江晚冷眼看着两人一唱一和,想看看她们到底要演什么,果不其然,张桂兰转进了正题,她一听江白氏说享福,脸色变得凄苦:“享什么福啊!我现在饭都快吃不上了,今天要不是巧儿去挖了点野菜,我可能都要空肚子了。”

江白氏指着江晚拎着的食材和鱼,明知故问:“嫂子这话说的,我外甥女这不是拿着吃食吗?”

张桂兰扯住江白氏的胳膊,眼泪说下来就下来:“唉,我可不敢吃,你这外甥女自从被狐狸精附体后,又是诬陷我偷她嫁妆,又是要啃了我脑髓,吃饭都要他们吃完才剩些给我们,现在自己挣了钱也从不管我们死活,他手里那些吃食不是给我买的。”

江白氏当即板起脸:“侄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冲撞婆母呢!这可是犯了七出之条,小心宋鹤卿休了你。”

宋鹤卿急忙上前为江晚解释:“晚儿是我妻子,我不会休了她,反而是我母亲......”

江晚拉住宋鹤卿,她不想宋鹤卿背上不孝罪名。

宋鹤卿回眸不解地看着她。

江晚就近在一张凳子上拂了下灰,扶着宋鹤卿坐下,而后朝他眨眨眼。

这动作很轻,但宋鹤卿却明白了,他的晚儿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于是宋鹤卿安静地坐下了。

江晚回江白氏的话道:“舅母说的是,我若犯了七出之条肯定会被夫君休了,可我同夫君恩爱有加,可见都是谎言。”

刚才两人一番往来,在外人看来确实很和谐,江白氏没有出声,反倒是张桂兰跳了脚:“那是你迷惑了我儿子,他现在跟着你连家用都不交了,要饿死我这个当娘的!”

江白氏闻言立马黑起了脸:“晚儿,这就不对了,你们作为晚辈,赡养父母那是应该的,你这要是传出去,你舅舅的脸面往哪搁?“

这是要把江家抬出来压她?

江晚笑了:“舅母教导的是。不过...”她话锋一转,“婆婆可曾告诉您,我刚嫁过来时,她让我每天寅时就起床干活,一直到深夜?可曾告诉您,我每天都吃全家的剩饭剩菜?“

江白氏色厉内荏:“那婆婆也是长辈,你不能忤逆!”

“所以婆婆就可以为非作歹,自己买的病鸡让我养,死了就要拿我嫁妆来抵,自己大儿子吃饭都要算钱,我们要不是自己有点糊口能力,早就饿死了!”

江晚的话令江白氏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