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来自未来的变数，来自过去的谋杀

“预知未来者，去奔赴一场早已知晓结局的死亡。”

“果然，窥探命运的生灵，都无法逃脱这一可悲的宿命。”

在使用预知魔法后，修拉哈特率先查看的便是自己的身死之局是否还存在着转机。

只是预言的结果，较之前并未出现丝毫的转机。

修拉哈特苦涩地摇了摇头，没想到即便是自己，在濒临死亡前也还是会产生动摇的念头。

“不过...”

“没有改变，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自己战死的未来没有发生改动，便也印证着那位南之勇者也没找到更好的道路。

若仅是为了求活，修拉哈特有着数不清的方案可以选择，甚至简单到不去预知到的位置赴约就好。

即便是人类最强的【南之勇者】，也不可能前往到魔王城将自己给击杀。

但，正如修拉哈特敢笃定【南之勇者】一定会来赴约那样，休拉哈特自己，也亦会去奔赴这场注定要死亡的战斗。

因为双方的殊死搏斗，都不是为了个体的利益，而是关联整个种族的存续。

功成不必在我之时，但功成必定有我之力。

懂得这个道理的，不仅只是人类。

而在休拉哈特与南之勇者所看到的共同未来中，眼下双方所对峙的这条时间线，已通向了一个对双方而言皆是最好的结局了。

人类一方会在未来打败魔王大人，而魔族一方也将拿到能够打赢存亡战争的关键。

只是，想要通往这样的好结局，还缺乏着两把必不可少的钥匙。

那便是他休拉哈特，以及南之勇者的性命。

他们这两个对未来影响最大的变量，需要在这黎明到来之前，被尽数抹除！

此刻，身形被笼罩在阔大斗篷中的修拉哈特，在阴影下闪烁的眸光要比任何时期都更为坚定。

此战，为了魔族千百年后的存续。

修拉哈特紧紧握起拳头，下一刻，在他魔力感知距离的极限，他此战的对手——人类最强的勇者，来了。

看着这道向己方快速逼近的身影，修拉哈特侧身看向身旁代号为【奇迹】的同伴，最后说道。

“我此战死后要你去办的几件事情，都还记得吧。”

“当然。”

格拉奥萨姆郑重地点了点头，“此战过后，我会删除掉【黄金乡---马哈特】关于此战的所有记忆。”

“而在七年后，我会率部下与同僚在帝国边境旁的女神之碑处设伏，将返程回来的芙莉莲给诛杀掉。”

“嗯。”修拉哈特对格拉奥萨姆点了点头，接着全身魔力喷涌而出，以最为认真的状态，踏入了与人类最强勇者的终局之战。

“若是可以的话，我还真不想死啊。”

休拉哈特最后感慨道，随即预言能力全力运转，窥探起南之勇者接下来攻击的方向。

在与这种同样具备预知能力的对手交战时，在战前所做的任何预知与分析都是不靠谱的。

因为你能做到的事情，你的对手也可以。

只有当时间到了短兵相接，当对手的攻击动作已经作出且无力再调转时，依靠预言所做的预判，才算有着意义。

然而，当休拉哈特开启了战时推演后，除南之勇者的进攻节奏外，他还惊恐地捕捉到了一件事情。

在他能够看到的未来，发生了他最害怕出现的....

变数！

甚至都顾不得根据南之勇者的进攻节奏去调整身位，休拉哈特立即对身旁的格拉奥萨姆吼道。

“未来还有变量！一共两个！”

“从神话时代存活至今的大魔法使赛丽艾，她的未来我无法再看清。”

“赛丽艾的弟子古特，他的命运线是无端的奇点，无根的浮萍，我能看到的也只有这一个名字而已！”

下一瞬，没等休拉哈特再作交代，南之勇者那锐利之极的刀芒便径直划过修拉哈特的喉结。

哪怕是休拉哈特依靠着战时的预言与强横的肉体险之又险的后撤了一步，咽喉处，依旧飙出了一道血线。

“休拉哈特，看来咱们离去后的世界，依旧充满精彩呢。”

南之勇者笑着说道，身为同样掌握了预言能力的人类最强勇者，他自然也在进攻时的那一瞬间，察觉到了修拉哈特口中的所谓的“变量”。

只是可惜，没能抓住对手急于交代后事的空档，一刀将其斩杀掉。

捂着脖子的休拉哈特并未去回应南之勇者，而是一边撤退一边用受损的嗓子向格拉奥萨姆做着最后的交待。

“不要去针对赛丽艾，拼尽全力去杀掉古特。”

“魔族不宜再去招惹强大的对手，而那位古特，大抵便是造成这些变量的源......”

“碰！碰！”

没等休拉哈特将最后的遗言给交代完毕，南之勇者便靠着强大的实力打退了几个阻拦他的【七崩贤】，双刃在空中划出两道锐利的刀势。

一刀斩向休拉哈特面门，一刀纵劈格拉奥萨姆的身体。

“退！”

休拉哈特瞳孔皱缩到极点，向后接近九十度的弯腰，才堪堪躲过了南之勇者这一记势大力沉的斩击。

然而，还没等休拉哈特的心底升起庆幸，一条沾血的刀身便穿透了他的身体，自休拉哈特的后腰穿刺至身前。

“什么....时候.....”

在身体的剧痛传来之前，休拉哈特更多感受到的其实是一阵茫然。

每一位魔族，都对自己赖以生存的魔法有着绝对的自信。

因为魔族们不像人类，一生会学习多种多样的魔法。对于魔族而言，它们通常会将毕生的心血与精力，都投入到对一种魔法的开发中去。

因此每一位大魔族的招牌魔法，通常也都代表了这项魔法技艺与创造的巅峰。

而【预知未来的魔法】，正是休拉哈特的巅峰，也是他身为魔族的骄傲。

可如今，他心中的骄傲却被这一柄穿体而过的刀刃给击碎了。

休拉哈特从未设想过，会有人类的进攻速度，要比自己预言起来都快。

即便是预知未来的速度，都追不上这柄刀刃的进攻么......

“休拉哈特！你在犹豫什么，还不快跑！”

一旁，同伴【奇迹之格拉奥萨姆】的喊声惊醒了休拉哈特，向前看去，被南之勇者斩伤了手臂的格拉奥萨姆正用着另一只还完好的手臂，施展着【乐园引渡魔法】，而从在身后突袭自己的南之勇者停下了进一步的攻势来看，【奇迹】的乐园引渡魔法，大抵是成功了。

休拉哈特沉默着向前走去，将南之勇者的刀刃一步步的从自己的身体内抽出。

格拉奥萨姆看到休拉哈特的面色不佳，以为他还沉溺在魔法骄傲被打破的心态中，便开口安慰道。

“毕竟是人类最强的勇者，超乎想象些，也是难免的事情。”

“我在想的不是这点，格拉奥萨姆。”

将最后一缕刀刃给推出身体后，休拉哈特皱眉说道，“南之勇者倘若能如此轻易的被控制住，便也不会在无数次的预言里，击杀我们诸多同伴了。”

“我刚刚在想的是，为什么南之勇者能够被你给控制住！”

“不好！”

这一次，即便休拉哈特不动用预知未来的力量，也感知到了绝对的危机，身形发力，即刻间便要与身后的南之勇者闪开距离。

只是......

太晚了。

下一刻，两道势大力沉的刀光携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斩出，即便还没有落到自己的身上，但休拉哈特也仍无比确信自己的死期将至。

笼罩在斗篷下的面庞露出一抹恨意，将所有的魔力通通向后散去，并以近乎献祭掉自己预知未来能力的方式，在一瞬间进行了无数次的未来观测行为，彻底扰乱了观测途径，令南之勇者在短时间内也无法再进行预知未来的行为。

最后，作为这一切安排的休拉哈特坦然赴死，被身后斩击所追上的瞬间，身体便被其中所蕴涵的巨大势能给崩裂成无数片，随即，又化作尘埃消失。

只在彻底消散的依稀间，向格拉奥萨姆留下了最后的遗言。

“杀了古特。”

格拉奥萨姆听闻也是露出了一抹苦笑，看着已经斩灭了休拉哈特身躯的十字刀芒还在以一个难以逃避的势头向自己靠来，哪怕是劲力已经被休拉哈特给用命卸了大半，但格拉奥萨姆仍也不敢肯定自己能在受到攻击后活下来。

即便是，他早已从休拉哈特那里得知了自己不会死在这场战斗中的结局。

好在下一刻，先前被南之勇者给击退的同伴们此时都赶了过来。

【黄金乡马哈特】此刻冲到了格拉奥萨姆的身前，随着【万物成金魔法】的运转，他身上的斗篷此刻已化作了一张黄金巨盾格挡在了斩击到来之前，替格拉奥萨姆挡住了南之勇者这蓄力一击的余波。

然而，哪怕只是击杀了休拉哈特后的斩击余波，所剩余的威力也绝对不容小觑。

望着马哈特手中那被赋予了【万物成金魔法】的披风上都出现了缺口，格拉奥萨姆无比坚信，这一下若是落到了自己的身上，绝对能将自己给带走。

不过.....

就如休拉哈特所预知到的未来那样，自己并没有死去，而那一位人类最强的勇者，也于要于现在走向谢幕了。

随着斩击所带来的烟尘落下，场面上的局势已经变得十分清晰。

地面上，马哈特的【万物成金魔法】限制了他的移动。

身侧，【不死的贝泽】率其余【七崩贤】完全包围住了南之勇者，几人的武器，甚至都已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极深的创口。

而在精神上，格拉奥萨姆也能感知到自己的【乐园引渡魔法】也还有着几分残留。

这样的落幕，想必足以对的上他身为人类最强勇者的身份了。

只是.......

都已到这副窘困的状态了，已经燃尽了的勇者还能够再对他们【七崩贤】造成减员么.....

答案是可以。

而且还能换掉不止一个。

经此一役，魔王座下的【七崩贤】被打成了【四崩贤】，就连指引魔族前进的【全知的休拉哈特】也不幸战死。

人类最强勇者的这场落幕演出，足够华丽，无愧于其最强之名。

将战场打扫过后，剩余的魔族各自返回了自己的地盘。

魔族不像人类，它们的生性要比人类淡漠的多。

可即便是这样，在回程的路途中，格拉奥萨姆依旧不自觉会想到。

【全知的休拉哈特】、【人类的最强勇者】，他们究竟是看到了怎样的故事结局，才值得去将自己的命给赌上，去给“未来”，这个虚无缥缈的词汇买单。

罢了，格拉奥萨姆摇了摇头，这些事情，没有预知未来能力的自己是不会想明白的。

与其去多想这些，还不如做去好休拉哈特所交代的那些事情。

反正身为寿命悠久的魔族，格拉奥萨姆有自信能够活到见证结局的那一天。

“明天上门，去将【黄金乡马哈特】关于今日作战的全部记忆给抹除掉。”

“七年后，杀掉去往女神之碑的芙莉莲。”

“还有便是....古特。”

“找到他，并不择一切手段的去做掉他。”

.......

辛逝纪——前21年

【北方诸国·奥伊萨斯特】

下午。

太阳已经逐渐落下帷幕，夕阳的黄昏照射在大殿内的彩色玻璃上，晕染出华美的柔光。

赛丽艾百无聊赖的坐在大殿的椅子上，只用了一秒的时间便淘汰掉了大殿内前来面试的魔法使考生。

被淘汰速度之快的原因倒也简单。

毕竟这个人类魔法使的年龄已经太大，几乎已经没什么培养价值了。

而且修炼了如此长的时间，他的魔力量甚至都还比不过自己身后的弟子古特多。

如此的天赋与年龄，令赛丽艾着实没有收下当徒弟的欲望。

待到这位老魔法使失落的走出大殿后，瞥了眼站在自己身后，悄悄用手指左右摆动着自己发梢的弟子古特，赛丽艾不禁叹了口气。

“本以为这个时代的人类魔法使质量还不错。”

“结果一天的面试下来，天赋好的也就仅有古特这一个......很难评价的弟子而已么....”

“那....那个，请问我可以进来面试了么？”

此刻的大殿外，传来一道略微有些怯懦的男声。

....

【4000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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