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枉死财神窟（十）

密闭的石室内，空气凝固得仿佛实质。

四壁爬满暗红色的符咒，那些用朱砂与血混合写就的纹路在烛光下微微蠕动，如同活物。

六六三十六盏青铜烛台呈北斗状排列，每根白蜡都有婴儿手腕粗细，燃烧时发出细微的“噼啪”声——那是掺了骨粉的蜡烛特有的响动。

突然，位于天枢位的烛火剧烈摇晃，蜡油如血泪般汩汩流下，在青铜底座积成小小的血洼。

紧接着，天璇、天玑、玉衡三处的烛火同时熄灭，青烟扭曲成痛苦的人脸形状。

黑袍人枯瘦的手指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暗红的血珠滴落在面前的水晶球上。

“有意思……”沙哑的声音在石室内回荡。

黑袍下伸出苍白如尸的手，指尖拂过水晶球表面。

球体内浮现出陆郁直播间的画面，那些飘过的弹幕文字突然扭曲变形，化作一条条黑色小蛇在球内游动。

当半数烛火熄灭的刹那，黑袍人终于站起身。

厚重的黑袍无风自动，露出下方青灰色的皮肤——那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缝合痕迹，每道线脚都缀着细小的玉屑。

他抬手掐灭最后一盏烛火，黑暗降临的瞬间，石室角落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啃食骨头。

……

城隍殿内的青烟袅袅升起，冷璃音指尖轻叩案几，账中仙的灵体被拘在一方青铜算盘上。

那算盘每一颗珠子都刻着往生咒，此刻正泛着幽幽青光，将灵体周身的血色戾气压得不住翻涌。

“倒是个稀罕物。”冷璃音玉指轻抬，一缕香火缠上灵体。

那婴儿状的灵体顿时剧烈颤抖，血色戾气中竟浮现出无数铜钱虚影——正是那些人拜财神时烧的纸钱模样。

明镜高悬的匾额突然射出一道金光，将灵体照得通透。

冷璃音凤目微眯，看到灵体深处藏着道模糊的印记，形似倒悬的铜钱，却又像张扭曲的人脸。

“啊——！”账中仙突然发出刺耳尖啸，灵体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冷璃音心头警铃大作，袖中瞬间飞出三十六道镇魂符，却见那灵体“嘭”地炸开，本体账本更是无风自燃，只一瞬间便烧的连灰都不剩了。

青铜算盘“咔嚓“断裂，珠子滚落一地。

冷璃音猛地拍案而起，城隍殿内的烛火齐齐一暗。

是谁？！

竟敢在地府眼皮子地下生事！

她指尖掐诀，生死簿“哗啦“一声凌空展开，泛黄的纸页上墨字如活物般蠕动重组，最终凝聚成“星辉传媒“四个滴血的大字。

“给本座查！”她厉喝一声，袖中飞出十二道追魂令。

生死簿上的画面急速倒流，纸页翻动间不断有惨白的鬼手从书缝中探出，又被她一道眼神瞪了回去。

时光回溯至十五年前，画面定格在一座黝黑的矿洞口。

矿工们惊恐地围成一圈，中央的红布上摆着两样物件：

左边是块巴掌大的青玉玉佩，玉面上天然形成的血丝竟组成了个扭曲的“债”字。

更诡异的是，当罗辉的手指碰到玉佩时，那血丝突然游动起来，在他皮肤上留下蛛网般的红痕。

右边是尊三头六臂的神像——正中的头颅生着三只斜眼，眼珠是用婴孩的乳牙镶嵌而成；左侧头颅咧到耳根的大嘴里含着半截人指；右侧头颅没有五官，整张脸皮上密密麻麻刻满了还债人的姓名。

神像脖颈处缠绕的哪里是什么飘带，分明是九条互相撕咬的骨蛇，每条蛇的七寸处都钉着枚生锈的铜钱。

“老、老板……”矿工的声音在发抖，“这玩意邪性得很……刚挖出来时，李老三凑近看了眼，就突然开始用矿镐砸自己的腿……”

罗辉强装镇定地掏出手帕包住神像，却听“咔”的一声——神像最右侧的头颅突然转了180度，那张刻满人名的脸正对着他，最上方“罗辉”两个小字正在渗血。

他心下又惊又怒，将这东西连夜送到了黑市卖上了一个不错的好价钱。

这才让被吓到的心灵得到一丝丝的安慰。

当夜，罗辉醉醺醺地推开别墅大门，玄关处的感应灯突然爆裂。

在玻璃碎片落地的脆响中，他看清了摆在鞋柜上的东西——那尊明明被他卖给黑市的神像，此刻正被九条骨蛇托举着，蛇嘴里叼着他今天刚签的合同副本。

“这不可能……”罗辉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衣帽架。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神像上，他惊恐地发现那些刻在神像脸上的人名，全都变成了星辉矿业高管的名字……

罗辉心中惊怒交加，明知道这是自己自欺欺人，自我安慰的想法，却还是打电话把秘书臭骂了一顿。

将神像用榔头砸了个稀碎，罗辉的拳头狠狠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刺耳。

他抡起铁锹挖坑时，泥土里不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铁锈般的腥味。

神像的碎片被他用黑狗血浸泡过的红布包裹，埋进三米深的土坑后，还特意压上了刻着镇邪咒的青石板。

“这下总该……”他擦着汗喃喃自语，却见石板缝隙里突然钻出几缕黑发，发丝缠绕着他的手腕，在上面勒出“欠债还钱”的血痕。

第二天清晨，罗辉的皮鞋刚踏进玄关就僵住了——神像完好无损地立在供桌上，九条骨蛇的嘴里各叼着一枚带血的硬币。

最骇人的是，右侧头颅上原本刻着的名字，现在全都变成了星辉矿业已故员工的生辰八字。

“你到底要什么？！”罗辉崩溃地跪倒在地，供桌上的檀香突然自燃，青烟在空中凝成八个字：【弃矿从娱，以血供养】。

当夜梦中，他看见神像的三张嘴同时开合，左侧头颅阴森道：“每捧红一个艺人，就要献祭一个……”

右侧头颅接口：“用他们的血……浇灌我的金身……”

正中的头颅最后总结：“否则……你就是下一个……”

星辉传媒成立当天，王野发现账簿扉页自动浮现出血色符文。

这个心思活络的会计开始每天用指血涂抹账本，很快发现账目会自动修正盈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