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跨江大桥的谎言与蜡笔战士

林澈的指节在方向盘上发白。

生锈的货车碾过断裂的交通信号灯，后视镜里映出七只腐尸犬在啃食同类残骸。副驾驶座上，小新正用蜡笔在车窗画着歪扭的桥梁，颜料里混着他伤口渗出的血——这是十分钟前与哭泣修女交战的代价，那些穿着黑袍的怪物能用念珠在混凝土上蚀刻出深渊。

“前方三百米到达跨江大桥。“车载导航突然发出甜美女声，屏幕却显示着乱码组成的笑脸。林澈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潮湿路面擦出六米长的血痕——本该是引桥的位置，此刻矗立着由人类脊椎拼接的拱门，每节骨头上都嵌着发光的三棱镜。

小新突然捂住耳朵：“有好多人在说'快逃'！“

林澈这才注意到异常寂静。三天前大逃亡时遗弃的车辆仍在原地，但所有车门都敞开着，车钥匙插在锁孔里微微颤动。他捡起路边染血的孕妇手册，内页用指甲刻着相同字迹的求救信号：【不要相信戴鸟嘴面具的人】

“阿澈快看！“小新指着桥墩阴影处，那里堆着上百台破损的收音机，天线全部指向血月方向。当林澈靠近时，所有收音机突然同时播放：

“SSS级驾驭者...滋滋...上桥前请注射C7抑制剂...滋滋...否则会变成和我们一样...“

声波在耳道里凝结成实体，林澈的战术目镜瞬间爆裂。当他忍痛扯下目镜时，看到小新正对着收音机做鬼脸：“略略略~你的声音像美伢便秘时的呻吟！“

诡异的是，收音机群真的陷入沉默。但这份寂静只维持了三秒，桥体突然传来钢筋扭曲的呻吟。林澈抬头看见惊悚画面——那些斜拉索正在化作肠管蠕动，桥面沥青翻涌着吐出戴防毒面具的尸体。

“任务更新：获取C7抑制剂（0/1）“系统弹窗渗出黑血，林澈的视网膜开始浮现细小的三角符号。他突然明白这是某种认知污染，就像三天前在冷库看到的人形冰霜。

小新拽了拽他染血的衣角：“那个戴鸟嘴的叔叔在便利店后面哦。“

便利店的自动门感应到活人靠近时突然喷出酸液，林澈抱着小新滚进收银台后方。货架上的方便面正在膨胀，包装袋印着的代言明星照片，眼窝里钻出章鱼触须。

鸟嘴医生从冷鲜柜后缓缓走出，他的防护服由人皮缝合而成，透过面罩玻璃能看到无数眼球在滚动。当手术刀划破空气的瞬间，林澈看清刀柄刻着的字样：【万隆广场VIP客户赠品】

“妈妈说过不能拿危险玩具！“小新突然抛出妮妮的兔子玩偶。玩偶在空中膨胀成三米高的粉色肉团，一口吞下飞射的手术刀。鸟嘴医生发出蒸汽机般的怒吼，防护服缝隙里钻出上百条缝合线。

林澈趁机撞翻货架，成箱跌落的矿泉水竟然在腐蚀地板。当他抓住滚到脚边的抑制剂药瓶时，突然发现标签背面印着熟悉的三角符号——和金属片上的完全相同。

“快走！“林澈将抑制剂扎进脖颈的瞬间，便利店玻璃全部爆裂。他拉着小新冲向大桥，背后的建筑像融化的蜡像般坍塌。抑制剂在血管里烧出冰火两重天，战术目镜残余的镜片显示他的基因链正在断裂重组。

跨江大桥中段，三十名幸存者站在由汽车残骸堆砌的堡垒上。当看到林澈出现时，他们齐刷刷举起左臂——每只手掌都缺失了小拇指，断面插着微型三棱镜。

“欢迎来到真相之桥。“为首的女人摘下防毒面具，林澈的血液瞬间凝固。这是三天前在电视里被腐尸犬吞噬的女记者，此刻她脖颈处缝合着机械腮，声带振动时传出双重音轨：“请交出观测者密钥。“

小新突然指着她手腕：“大姐姐戴着和冷库阿姨一样的手链！“

林澈这才注意到那串黑曜石手链，正是生鲜主管失踪当天佩戴的款式。女人闻言突然暴起，机械臂弹出链锯劈向小新：“错误代码002！清除记忆污染源！“

链锯擦过小新屁股时，男孩突然从裤兜掏出一盒巧克力蛋：“附赠玩具哦！“塑料玩具车在空中变形为装甲战车，将女人撞飞十米——这是他用三天前找到的玩具改造的。

幸存者们的惨叫突然变成电子杂音，他们的皮肤下浮现出电路板纹路。林澈的抑制剂开始失效，视野里所有物体都出现彩色重影。他踉跄着扶住栏杆，看到桥下江水倒映出的自己——左眼已经变成旋转的三角棱镜。

“快用那个！“小新把蜡笔塞进他颤抖的手心。林澈本能地在桥面画出冷库里的神秘符号，当最后一笔完成时，整座大桥突然发出远古巨兽般的咆哮。

沥青路面裂开千米长的缝隙，无数裹着黏液的触须破土而出。但这些本该攻击人类的触须，却温柔地托起小新放在头顶。男孩开心地拍打触须：“是爸爸公司开发的按摩机耶！“

林澈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碎片在抑制剂刺激下翻涌。他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些触须——在楼上邻居的阳台，那些枯萎向日葵的根系曾伸出过同样的物质。

“警告！检测到本源级污染！“系统弹窗第一次出现恐惧的颤音。所有幸存者突然停止动作，他们撕裂自己的胸腔，露出体内跳动的彩色黏土核心。女人残破的机械音在空中回荡：“观测者林澈，请迎接进化...“

小新突然跳上触须顶端，高举沾血的蜡笔：“我是动感假面骑士——蜡笔战士！“他的影子在血月下暴涨数十米，当蜡笔划过天际时，整片夜空像被橡皮擦抹过的画布般出现空白裂痕。

大桥开始分解成无数彩色方块，林澈在坠落中看到震撼真相——所谓跨江大桥根本不存在，这只是覆盖在巨型培养舱表面的全息投影。舱体内漂浮着数万具人类躯体，每具都连接着刻有三角符号的神经导管。

“找到你了。“培养舱深处亮起两点幽蓝光芒，邻居的身影在液态氧雾气中浮现。他手中把玩的正是林澈丢失的金属片：“欢迎回家，第89.7号观测样本。“

林澈在失重状态下扣动霰弹枪，但子弹全部穿过虚影。小新突然从背后抱住他，男孩的体温异常冰冷：“阿澈，我好像想起自己从哪里来了...“

这句话被剧烈的爆炸打断。当林澈在江滩醒来时，手中攥着半张烧焦的照片——五岁的小新站在野原家门前，背景里阳台上的向日葵开得正艳，而花盆右下角清晰刻着三角符号。

江水突然翻涌起百米高的巨浪，浪尖上站着上百名戴鸟嘴面具的身影。林澈擦掉嘴角的血沫，把最后三发霰弹填入枪膛。小新正在用江沙堆城堡，哼着荒腔走板的《动感超人》主题曲。

“该走了。“他抱起男孩走向城市废墟，战术靴踩碎了地上一块电子屏。残存的画面里，女记者正在播报三天前的新闻：“...万隆广场将举办儿童绘画展，主题是'我心目中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