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出城

站在原地竭尽全力地想了半天，林崛始终想不起来自己来时是走哪条路。

不过好在他并没有忘记自己要去干嘛，但这也无疑让他对面前的雾气充满了疑问。

白雾没有危险，若不是像他这样敏感的人，恐怕也不会发现身处其中太久后，会让人瞬间忘记一些东西的诡异之处。

在买了点干粮，又添置一辆马车后，林崛便快速驾车朝着静安坊屠户郑胖子的猪肉摊赶去。

“郑大哥，给我切两斤后腿肉。”

“呦，我们林掌柜居然亲自来买肉，你来得正是时候，这是刚杀的黑猪，待会儿，我让你嫂子给你装点猪血带回去吃。”

“好的，谢谢郑大哥。”

看着正在割肉的郑屠，又扫了一眼猪肉铺子，林崛挠挠头，疑惑道：“对了，郑大哥，上次见你铺里还挂着许多腊肉，怎的这么快就卖完了？”

郑屠户取来油纸裹肉，笑着道：“前几日铺子漏雪，你嫂子就都拿进内屋去挂着了，你要的话，我让狗蛋儿去给你取两块下来。”

闻言，林崛迟疑片刻后，指着摊位上的四只猪脚：“郑大哥，四只猪脚，再加上你屋里的全部腊肉，我都要了。”

“全要了？”

郑屠户停下手上动作，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崛，皱着眉头道：“你那酒馆离这儿又不远，干嘛一次性买这么多肉，下馆子的人不多，等放坏了多可惜，你要的话，我每天安排狗蛋儿给你送去。”

林崛哈哈一笑，近前低声将自己要离开禹城的消息告诉了郑屠户。

又不是什么大秘密，没必要藏着掖着。

听他这么一说，郑屠不禁愣了下，神色虽不解，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当即亲自将肉打包给林崛搬上马车。

“一共是五两八钱六分，凭咱俩的关系，你给六两银子就是。”

“额……也行。”

林崛微微一愣，笑着递出六两碎银子，简单告辞后，便赶着马车前往‘疯狗’陈保国家。

他听猎户刘老黑说陈保国一个人在黄泥潭挖到了一棵五毒芪，刚好要拿去药铺换钱，而他恰巧还欠傅家女子一个人情，正好顺路还清。

在与陈保国切磋一通后，服气的陈保国将药低价卖给了林崛。

赶车来到药石坊，林崛将五毒芪亲自交到傅姓女子手上，便穿越雾气弥漫的街道，返回下元坊。

在路过清河酒馆时，他远远地见到高家人似已经接管了酒馆，正在往里面搬东西。

看起来，很热闹的样子。

“难道酒馆的事，陈掌柜已经办妥了？”

林崛心中一动，旋即调转车头前往东宁街。

陈氏粮油店门口，掌柜陈庆阳正要出门，林崛来得正是时候。

二人一见面，各自见礼后，便直奔主题。

“林掌柜，幸不辱命，这是卖你那间铺子收的钱，整整四百五十两，你可要收好了。”

“多谢陈掌柜！”

林崛大喜，抽出一成答谢陈庆阳，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同时给出他的解释。

“林掌柜若是有心，只需替陈某照顾好袁柔姑娘就行。”

紧接着，陈庆阳又从怀中取出两张请柬，“高家在酒馆设宴，邀请你我赴宴，你既然在此，不如现在就同我一起前往，如今这位高家之主，对你可是很有兴趣。

多个朋友多条路，去认识认识，也不影响你离开禹城的事。”

林崛尴尬地笑了笑，直言自己还有要事，请陈庆阳替他答谢高家之主的好意后，赶紧驾车离开东宁街。

回到鸡鸣巷后，带着袁柔收拾好行李，二人便驱车前往东华门，打算即刻离开禹城。

一路上白雾茫茫，袁柔从未见过如此浓郁的雾气，好奇地将脑袋探出马车观望。

“林大哥，我以前听人说过，那些仙人们可以腾云驾雾，那种感觉，是不是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袁柔伸出双手拥抱白雾，脸上充满了好奇。

林崛深吸一口气，时刻盯着前方。

大雾天气，行车最为危险。

万一撞上路人，就得暂缓出城的事了。

犹豫一二后，林崛将白雾的诡异之处讲了出来，吓得袁柔脸色一白，瞪大了双眼，赶紧收回脑袋，拉上窗帘。

很快，经过两条岔路，在亲身验证了林崛所说的诡异后，袁柔表情瞬间凝固，内心不由的掀起惊涛骇浪。

“林大哥，这些白雾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总之我们得尽快离开禹城。”

临近东华门，有两队官兵排列守在门口，例行盘查。

为免多生事端，借着袖口掩护，林崛悄悄地给领队的队长塞了点酒钱，得以顺利出城。

得了好处的队长暗暗指点林崛天黑之前，一定要抵达十字坡附近。

那里有一间驿站，夜里会派得上用场。

官兵队长的话让林崛满脸疑惑，不明所以地加快驱车远离禹城。

二人距离禹城越来越远，直至行进一片树林，便再也看不见禹城的影子。

林中雾气依旧缭绕，很难看清山路，好在一路上还有前车留下的车轱辘印指引方向。

今日离开禹城的人，不止是林崛二人，还有不少城中富人。

‘长得快’软绵绵地趴在车厢中，好像是受不了马车的颠簸，脑袋探出车帘呕吐不止。

呕吐物流淌在御者座上，林崛满眼嫌弃地腾出位置，选择站起身来驾车。

此时的袁柔望着站直身子驾车的林崛，有些心疼的捂着胸口，随即掀开帘子，俯身跪在舆板上，拿手帕擦拭御座上的呕吐物。

意识到自己做错事的‘长得快’缓缓缩回脑袋，慢慢适应了车辆的颠簸。

“对了，袁柔，之前没问过你，你家在哪里？又是怎么到的禹城，还结识了王婆。”

赶车无聊的林崛突然问起袁柔的出身，这年头，一个知书识礼的女子，可不会是寻常人家的姑娘。

听到林崛问题的袁柔，此刻忍不住低下了头颅，指尖反复摩搓袖口。

迟迟没听到她声音的林崛，意识到她可能有难言之隐，并没有继续追问，道了句坐好后，快马加鞭地朝那名队长所说的十字坡驿站赶去。

出了树林，一路上的雾气才渐渐散去不少。

就在林崛长松一口气的时候，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却从前方传来。

虎啸如雷，吓得马儿猛地顿住，前蹄高高抬起，在空中不安地刨动，发出数声惊恐的嘶鸣后，瞳孔快速收缩，身体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地栽倒在地，连带着马车也倾翻在雪地中。

它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浑身抽搐不停，不多时，圆睁的双眼便渐渐失去了光彩。

马车内，袁柔受惊晕倒过去，压在了‘长得快’身上，有了这层肉垫保护，她并没有受伤。

耳边虎啸声不时地响起，‘长得快’双眼瞪得滚圆，鼻息微微加重，死死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林崛不禁有些惊愕，在‘长得快’的眼中，他竟看不见任何恐惧流出。

他将袁柔抱进树林中藏好后，便拿出虎头刀，带着“长得快”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朝虎啸声响起的地方摸去。

很快，一人一狼就见到了两辆翻倒的马车，以及雪地里躺着的数具尸体。

其中一人他也认识，静安坊米面店的徐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