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上旬，春雨绵绵，杭城正沉浸在这种环境中。
沿街的咖啡馆门口，贴着打折广告。雨季大伙总不太愿意出门，湿漉漉的感觉并不太好。所以在这个季节，一般店铺都会打折。
此时靠窗的位置上，正坐着吴预和欧阳石，两人各自看着窗外的濛濛细雨，喝着咖啡。
最近两年整个通灵计划，并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而吴预的矿石研究工作，也停滞不前。
之前检测发现的矿石生成年代问题，也因为检测技术的原因，被放置在一边了。
所以，今天闲着没事，约欧阳石一起来路边小店坐坐，发发呆。
倒是两年前方教授掌握了大脑意识控制技术后，发表了几篇掐头掐尾的学术论文，在国际学术界引起了轩然大波。
专业人士已经从中嗅到了人类大脑智力开发的巨大可能性。
而一些不明觉厉的外行人士，或者说是忧国忧民的热心人士，则展开了大讨论。
这种对社会和人类有巨大影响的技术突破，必然会给人们带来巨大的认知冲击。
大讨论形成了两个阵营，一方是支持这种意识层面的技术发展，而另一方则是反对这种技术的研究。
支持方认为，人类从几十万年前起，开始进入智力和意识的发展过程中。
这种发展，是阶梯式的发展。前期进展缓慢，直到几万年前，人类智力和意识发展进入了快车道。
而到了最近的两三百年，各种科技理论和技术突破，使得人类的认知能力，得到了飞速发展。
如果将人类智力和意识发展画一条二维曲线的话，那么在几十万年到几万年前，人类的意识发展非常缓慢。
在几万年到两三百年前，是一条缓慢上升的曲线。
而最近两三百年间，则是迅速上扬的趋势。这种上扬的趋势，就像二次正比函数一样。
然而，最近的几十年间，这种趋势又好像反转过来了。仿佛在这个二次函数曲线中，在某个位置，存在一条与X轴平行的阀值天花板，可以靠近但永远突破不了。
所以，支持方认为，能够采用技术手段，突破这种阀值天花板时，为什么要放弃。
难道我们就是那种，甘愿平庸，做一群井底之蛙吗？人类的每一次科技、文化和社会进步，都是由那些不甘平庸，勇于挑战，突破创新的人推动的。
确实，通灵计划中的核心人员，如高教授、方教授等，也认为利用这种意识控制技术，将给人类社会带来巨大冲击，而且有可能一发而不可收拾。
所以，前景是诱人的，人类总体意识和智力的提高，必然推动科技能力的飞速发展。
技术的发展，总有两面性，问题在于我们能不能采取有效手段，趋利避害。
而反对方认为，当采取意识控制技术后，每个人还能保持独立的自我和个性吗？
设想一下，你的意识，并不是你自然产生的，而是由人造技术决定的，也就是说，别人帮你安排好了对整个世界认知的能力。
这就好像父母帮你安排好了一切，你不需要自己决定任何事情。比如学什么专业，和谁结婚，在哪里买房等。
如此，会不会就等于是失去了自我？
反方的逻辑，实际上是从人的自我属性视角来考虑的。
确实，每个人都应该有独立的意识，独立的人格。而这种意识和人格，是预先设定好，还是不做限制，自然生长好？这个问题并没有正确的答案。
那么，换一个视角。人类要不要继续发展，深入探索这个世界。这个答案应该是肯定的。如此，通过适当的技术手段，推一把人类自身能力，包括智力，意识等方面，快速提升，也未尝不可。
总体来说，目前阶段，小范围的尝试和探索，从科研角度来说，肯定不会停止。
但这种事情，也不会对大众宣传。因此整个社会舆论中，两大阵营还在为此事争吵不休。
甚至有一些激烈的言语冲突在网络上爆发，键盘侠们总是不惜唾沫，反正这也不需要什么成本，不需要负什么责任。所以目前各种言论尘嚣甚上，热闹非凡。
对于这种情形，只要不涉及核心价值观，不违法，舆情管理部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收集大众反应，为以后决策，提供数据支撑，也是好的。
但是，自从前几年星空震荡事件后，以及意识控制技术发明后，在某些人的身上，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吴预和欧阳石此时正靠着椅子，扭头呆呆看着咖啡屋外面的雨雾。
咖啡好像已经凉了很久，两人也不在意。如果从稍远处对着两人画一个框，此刻就好像定格了的照片一样，静止不动。
突然，两人意念一动，同时站了起来，冲出咖啡屋。
而此时，正在雨雾中穿过马路，撑着透明雨伞，走在路边的小女孩，被从身后急奔而来的一名年轻男子，猛地从身后抱起，向前冲出了两步。
“哗啦”一声，小女孩刚刚路过的街道边，从天而降，掉下来一只花瓶，以及固定花瓶的铁架子。真是好险，就差了那么两步，小女孩必然被花瓶砸个正着。
吴预和欧阳石刚好冲出咖啡屋，但已经来不及了。索性被这名年轻人抢先一步，化解了这场意外。
年轻人放下小女孩，和她轻声说了几句，转身就离开了。
“奉道，你也参加了试水计划？”
吴预最近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感应和灵敏度大大提高。
但是自己并没有参与方教授组织的试水计划，难道欧阳石这家伙偷偷参加了？
“试水计划”，是方教授对人脑意识控制技术的实验性计划。对于这个计划，知晓的人并不多。
这是“通灵计划”大项目中的一个实验性计划，参与人员全部保密。
这个计划，旨在探索意识控制和人类智力提升。所以，欧阳石是否参与了这个计划，吴预并不知道。
当屋顶的花瓶要掉落下来时，两人都提前感知到，并做出了反应，这就是意识控制技术，破解了种灵人对人类大脑的意识屏蔽，拓展了认识范围后，产生的直接效果。
“应该和你一样的原因吧？”欧阳石含含糊糊地说道。
“行远，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可以提前意识到某些事情的发生？”
“是啊，但是提前的时间好像也就那么一秒钟左右，而且仅仅是一种感觉而已，没有任何理由，无法解释。”
“行远，你不会是参加了那个计划吧？”欧阳石问道。
两人之间私下透露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免大家总是狐疑。
“我没有，好像自从那年星空震荡后，慢慢就有了这种神奇的能力。”吴预回答道。
“难道，你也是？”
欧阳石点点头。
真是奇怪，那么其它人呢，有没有这种能力，吴预心想。
“刚才那个小伙子，你认识吗？”吴预问欧阳石。
“不认识，否则肯定会打个招呼啊。”
“他会不会是试水人？”
试水人，就是参与试水计划的志愿者。
要成为试水人，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的。
至少需要选拔过，有比较灵敏的直觉才行。据说负责选拔的是阿丹，具体其它信息，大家就不知道了。
“有可能。”欧阳石思索了一番，肯定地说道：“很有可能，否则他不可能比我们更提前感知到，救那个小女孩。”
“看来方教授的试水计划，确实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吴预有些感慨。
至少从目前来的效果来看，方教授的这项计划，在朝着好的方面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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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俩人也就没有了心思，继续在咖啡店里发呆了。
两人离开咖啡店后，直接去矿石研究院，和之前一起去青藏的科考队成员一一进行了问询，试图找到同样有超意识能力的人。
然而把所有队员全部问过后，发现只有他们俩人才有这种能力。
这就很奇怪了，难道他们也通灵了？还是说，那两天和钱子明接触多了，被他的灵魂所感染，产生了意识的纠缠？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疑问是越来越大，吴预和欧阳石最后还是考虑向方教授和阿丹问问，看看他们有什么想法。
来到方教授的办公室后，方教授正好在。
于是吴预就开门见山地说：“教授，不好意思，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和奉道，想咨询一下您。”
“哦，行远，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什么事这么急？”
“其实和你的研究有些关系。”吴预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我和奉道，最近的意识能力，都得到了加强。也就是说我们俩个，具备了一定的超意识能力。”
“哦？和阿丹最初的能力一样？”方教授问道。
“我想应该差不多，但我们目前只能提前一秒左右的时间，意识到将要发生的事。而且也不是每次都能提前获知，不知道这算不算超意识能力？”吴预疑惑地问道。
“应该算。你知道我们最近在搞的试水计划吧？阿丹是测试人，你们要不要去让他测试一下？”
“这个没有什么额外的设备加持吧？”吴预和欧阳石对实验室那种设备，戴在头上测试，有点慌。
“不用，他只需要问几个问题。”方教授呵呵笑道：“目前只有你们两个有这种能力吗？”
“对，我们俩还特地对上次去青藏科考的所有队员，进行了询问，结果是他们都不具备这种能力。原本我们还以为，这和子明的遭遇类似，是不是由于青藏发生的一些事，导致我们大脑中的意识控制模块也出了问题。”吴预解释道。
“哦！”方教授长长地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听到这个猜测，两人心里都有点忐忑不安起来。
方教授见两人如此神态，笑着安慰道：“不用担心，这是好事，我还遇不上呢。”
也对，可遇不可，总不至于像钱子明那样，突然死亡吧！
算了，自己也改变不了什么，顺其自然好了。两人这么安慰着自己。
“对了，教授，你的计划中，最近参与的试水人，有没有在做类似社会性实验？”吴预突然问道。
“社会性实验？”方教授目光炯炯地看向两人，手里拿起的茶杯也突然停在了半空中。
“刚刚我们在街上看到一名小伙子，他提前感知到了将要发生的事情，救了一个小孩。”欧阳石适时插了句话。
“确实有，也不瞒你们俩，反正过些日子，通灵计划项目组要召开一次会议，你们俩也很快能知道。”方教授也不隐瞒了，直接说道。
“那么，这样的社会性实验，有多少个。”
“这个要看情形，我们其实只让几名试水人回归到社会上，某些预感知的事情，要发生前碰巧才能验证。毕竟剧本不是我们写好的。”方教授简单地解释道。
待到告别了方教授，两人又来到阿丹的办公室。
阿丹目前已经是正式的科研人员，也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但他的办公室很空旷，没有多余的摆饰。
阿丹见两人走了进来，站起来，热情地打着招呼。然后为两人泡了一杯茶。听说吴预喜欢喝茶加陈皮，直接加了陈皮。
“阿丹，最近忙吗？”吴预和欧阳石同时问道。
“不忙不忙。我这个工作，就是问问话，揣摩一下对方在想什么，嘿嘿。”阿丹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们确实应该离你远点，要不心里想什么，都被你揣测出来了，太危险了。”吴预开着玩笑。
确实，这种能够看透人心的能力，谁见了不怕。
“我最近的能力确实又提升了，方教授的意识提升计划，进展还是比较快的。”阿丹随意说着，也没有在意这话有没有泄密。
“我们来找你，是想问问你，为什么我们没有参与试水计划，超意识的能力，也在我们身上发生了。”欧阳石问道。
“你们一进来我就知道了。你们俩个，和我阿爸的意识状态差不多。”阿丹直接说道。
“你阿爸？对了他最近能力有没有提升？”
“有的，只是比我慢。这个需要时间沉淀和积累，除非有方教授的实验手段辅助。”阿丹现在是意识领域不可多得的权威人士。
人工技术和天然意识的结合，让阿丹在这个领域里，独一无二。
“那么，我们为什么会有这种能力？”吴预急不可耐地问道。
“我的潜意识告诉我，你们的能力和那次星空碰撞有关。但具体为什么有关，如何关联的，我也不知道。我预感，人类都会因为那次震荡，逐渐释放出大脑潜在能力。”
“你是怎么预感的？”吴预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只要想着这个事情，就能知道结果，只是这个结果不知从何而来。”阿丹还是很坦诚的。
两人同时沉默了，看来只知道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结果，还是不够啊。这事，估计只能等待高教授他们那边的研究进展情况了。
“这么说，很多人会因为那次震荡，而实现智力、意识等方面的全面提升。”欧阳石很兴奋地问道。
“要看人，不同人提升的空间，最终达到的能力，应该不会相同。也就是说要有天赋。不过总体上人人都会有些变化。”阿丹很仔细地解释着。
“你的意思是，我们俩现在具有的超意识能力，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吴预问道。
“应该会。”阿丹也不确定最终会怎么样，毕竟需要的时间跨度会很长。几年，几十年都有可能。所以，以他现在的能力，是不可能有准确答案的。
不论怎么说，这总归是一件好事，谁不希望自己具有感知未来的超意识能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