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终焉的赌局：鲸墓苏醒前的低语

——「鲸墓的赌局，从来不只是娱乐，它是一场命运的筛选。」

——「当鲸鸣响起，沉眠者便不再属于自己。」

黑市的夜晚依旧喧嚣不止。幽梦港的街道如同一座永不沉眠的迷宫，

海盗、商贩、赏金猎人鱼龙混杂，交易、交涉、甚至厮杀在阴影中悄然上演。

这里的规则从不复杂——谁出得起价，谁就能买下秘密；而最昂贵的秘密，往往贴着死亡的标签。

艾薇特身披兜帽黑风衣，宛如夜色中一缕游丝，悄然穿行在黑市的狭巷中。

她的脚步轻盈无声，直到在一扇斑驳、不起眼的木门前停下。

她敲了三下，片刻后，一只干瘦如枯枝的手从门缝中伸出，利落地将她掌中的金币卷走。

门悄然开启，一股潮湿夹杂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像是多年未见天日的旧伤口骤然撕裂。

她走入室内。破旧的木桌后，一个皮肤干瘪、眼窝深陷的男人斜倚在椅背上，

嘴角挂着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阴笑，露出一口令人作呕的黄牙。

“幽舌。”艾薇特挑起眉梢，冷眼盯他，“你欠我一个情报。”

幽舌眯起眼，嗓音沙哑得像砂砾在铁片上摩擦：

“艾薇特……梅夫人的蛇吻，竟然亲自来找我？赤色玫瑰海盗团，什么时候缺过消息了？”

“少废话。”艾薇特语气如刀锋般冷硬，“我需要鲸墓号试炼的真正规则。”

幽舌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骨节咔咔作响，随后指节敲击桌面，声声沉闷：

“这场试炼，从来都不只是舞台上的竞技。你以为你赢了？不，你不过是侥幸活过了第一轮。”

艾薇特的眸光骤沉：“第二轮是什么？”

幽舌耸了耸肩，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弧度：“那可不是我能轻易透露的事。不过，我可以送你一个小小的提示。”

他压低声音，仿佛墙壁都可能出卖他，

“这场试炼的规则，从来不是由参赛者决定。你以为克尔科森是在挑选强者？错——他在筛选‘合适的存在’。”

“合适的存在？”艾薇特眉头轻蹙，心底不由浮起一阵冰冷的寒意。

幽舌咧嘴而笑，缓缓抬手，手指轻点自己的太阳穴。

“自己去想吧，聪明的蛇吻小姐。”

港口的深夜仍在喧哗。特瑞安皇家舰队的战舰静静停泊在鲸墓号外缘，

舷灯如一只只冷色的瞳孔，幽幽注视着海港的动荡。

艾莉森匍匐在一堆货物之后，悄然观察码头前方的三人身影——莱诺克斯·弗雷明顿、埃德蒙·霍华德，以及鲸墓号的一位高层人物。

他们低声交谈，神情冷峻，言语间不乏压迫之意。

“……这次试炼，比以往更严格。”莱诺克斯的语气冰冷，带着那种久居上位者才有的傲慢。

鲸墓号的高层只是淡淡一笑：“当然，只有真正的强者配活着离开。懦夫……本就该被鲸墓吞噬。”

“不过是些海盗间的残酷游戏。”埃德蒙嗤笑，语调中满是讥讽与轻蔑，

“我们只是来观赏——顺便挑几个‘有价值’的玩意。”

艾莉森下意识攥紧拳头，目光寒冷如冰。他们不是旁观者，他们是猎人。

莱诺克斯冷声继续：“上面希望这次选拔能筛出真正能用的人。剩下的……便永远沉眠在这座船墓中。”

鲸墓号高层笑意更深，语气却透出几分令人不安的意味：“愿意沉眠的，比你们想象的要多。”

“沉眠”这个词，在鲸墓号，从来不止字面那么简单。

艾莉森听见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在她脑中钉下了一枚尖锐的钉子。

她缓缓收回目光，悄然转身，消失在港口的黑夜之中。

这个情报，将会让她彻夜难眠。

鲸墓号的高处，狂风如恶龙般咆哮肆虐。

雷克斯伫立在瞭望台之巅，长风猎猎掀起他的风衣。

他的目光越过起伏不定的海面，凝视着深沉夜色下翻涌不息的波涛。

鲸墓号那巨大的鲸骨在黑暗中隐隐泛出幽蓝的磷光，宛若一头沉眠中的远古巨兽，在梦境中翻身低语。

他缓缓抬手，轻抚右眼。那枚秘诡的单片镜悄然启动，镜面泛起微微的海蓝光晕，命运窥探的能力悄然苏醒。

下一秒，世界在他眼前骤然扭曲，像是一层被剥开的皮囊，将真相毫不遮掩地暴露在他眼底。

耳畔响起一道幽深低语，声音空灵且遥远，如从无底海渊缓缓传来：

「听……听见了吗？」

「鲸墓即将苏醒……它渴望新的沉眠者……」

雷克斯倏然转首，目光穿透风中的迷雾，凝视鲸墓号骨架交错的幽深处。

在那幽暗缝隙之间，他“看见”了某种难以名状的景象，或者说，是预兆。

一些海盗的身体正在悄然变化——他们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

变得惨白如蜡尸，双目空洞，瞳孔中浮现出幽蓝色的死光。

他们仿佛被抽离灵魂般缓缓跪倒在甲板上，神情麻木，动作机械，

如同参加某种古老沉眠仪式的献祭者，一具具空壳，等待鲸墓彻底将其吞噬。

雷克斯瞳孔骤缩，一股冰冷压迫感自胸腔涌上喉头，连空气都像变得粘稠，难以呼吸。

“留在鲸墓号太久的人……都会变成它的奴仆……”

他低声呢喃，声音低至几不可闻，却如同一把生锈的锯齿，在心底缓缓割开。

这不是猜测，而是他用命运之眼窥见的未来残影——鲸墓，不仅是埋葬尸骨的坟场，更是吞噬意志的巨兽囚笼。

他猛地闭上右眼，强行切断能力，剧烈的胸腔起伏犹如刚从深海中挣扎上岸的溺者。

“……见鬼。”

一声低咒从他喉间吐出，却无力驱散心底那阵挥之不去的阴寒。

他终于明白了——鲸墓号的试炼，从来不是为了筛选最强的赌徒，而是在寻找最“合适”的沉眠者。

如果他们不能在规则限时内离开这艘船，迷失者号上的每一个人……

都将逐步失去自我，最终沦为这头海之巨兽的一部分，连名字都无法留存于浪涛之上。

雷克斯再未迟疑。他深吸一口咸腥的海风，转身大步离开瞭望台，风如鬼嚎在他身后咆哮，却动摇不了他坚定的脚步。

他必须尽快找到卡尔维诺他们。

时间，已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