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魔童重生

「轰——」

第九道紫霄神雷贯穿苍穹时,哪吒忽然闻到了莲花的清香。混天绫在沸腾的雷浆中寸寸断裂,他看见自己的白骨在金光中融化,敖丙的冰锤正化作漫天星辰坠落。本该痛彻神魂的劫火,此刻却像母亲绣着荷花的襁褓,温柔地裹住他支离破碎的元神。

“小爷我...“哪吒想放声大笑,喉咙里却涌出金色的血。他低头看着胸前透亮的窟窿,那里本该跳动着魔丸凝聚的心脏,“原来神仙的血...是烫的...“

「咔嚓」

乾坤圈裂开的声响清脆得刺耳。殷夫人绣着平安符的锦囊从残破的衣襟里滑落,被雷火烧成灰蝶。哪吒伸手去抓,指尖却穿过太乙真人酒葫芦泼出的甘露——那滴酒悬在半空,映出敖丙眼角凝着冰晶的泪。

“呆子...“他嗤笑着抬手,魔纹密布的手臂突然化作飞灰,“哭个屁...“

海底传来龙吟般的呜咽。哪吒最后瞥见敖丙额间破碎的灵珠,突然明白那日海礁上为何会有未化的雪。混天绫残片掠过眼前时,他恍惚看见三岁生辰宴上母亲偷塞的蜜饯,在雷火中闪着琥珀色的光。

黑暗降临的刹那,哪吒听见锁链崩断的声响。

无数记忆碎片如流萤飞舞:李靖擦拭轩辕剑时颤抖的指节、太乙真人醉酒后画的歪扭符咒、敖丙初次化龙时逆鳞泛起的月华...这些画面突然被血色浸染,化作漫天红莲。

「噌——」

一柄青铜古剑劈开混沌,哪吒发现自己站在昆仑山巅的云海中。十二道金色身影围坐在先天八卦阵图前,元始天尊的拂尘扫过他的残魂,带起星河流转。

“魔丸本为混元恶念,当诛。“玉鼎真人指间棋子落下,震得东海怒涛翻涌。

“然灵珠承善,合该封神。“太乙的声音带着醉意,酒葫芦里飘出混元珠的虚影。

哪吒想怒吼,残魂却穿过众仙身躯。他看见灵珠与魔丸纠缠着坠向陈塘关,本该封印敖丙的万龙甲正在海底燃烧。突然,广成子袖中飞出封神榜残卷,李靖的名字在雷火中若隐若现。

“时辰未至。“元始天尊突然抬眼望来,哪吒如坠冰窟,“变数当诛。“

拂尘挥落的瞬间,时空长河倒卷。哪吒感觉自己被撕成千万碎片,每个碎片都在经历不同的轮回:有时他脚踩风火轮屠尽天庭,有时敖丙的冰锥刺穿他咽喉,更多时候是殷夫人抱着焦黑的襁褓在雨中恸哭。

“吒儿!“

殷夫人撕心裂肺的呼喊刺破混沌。哪吒猛然睁眼,温暖的血肉囚笼裹着他蜷缩的身躯,魔气在尚未成型的经脉中奔涌——这触感如此熟悉,又陌生得可怕。

“此子绝非凡胎!“李靖的声音比记忆中年青许多,“夫人腹痛已有三日,稳婆说胎动异常...“

“魔丸降世提前九十九日,定是周天星辰移位。“太乙真人的酒气透过宫墙,“贫道的山河社稷图都镇不住这煞气...“

哪吒在胎中攥紧拳头。本该在满月发作的魔气,此刻正在脐带间流转,混着丝缕清灵的先天之气——那分明是混元珠本源!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竟带着天劫中的记忆重生了。

「昂——」

东海方向突然传来龙吟,声浪震得宫室簌簌落灰。哪吒透过母体“看“向海底:本该被冰封的龙蛋正在裂开,幽蓝的烛龙之火缠绕着敖丙新生的龙角,而镇压妖族的玄铁锁链...断了三根。

“李总兵!海底炼狱有变!“侍卫疾呼伴着甲胄碰撞声远去。

哪吒感觉有冰凉的手抚上殷夫人腹部。陌生老者的声音带着星辉震颤:“紫微逆位,贪狼现世。这孩子命宫有七杀照命...“

“敢问仙长...“李靖的话被惊雷打断。

哪吒突然浑身剧痛。魔气不受控制地暴走,竟在胎中结成莲花状魔纹。殷夫人痛呼声中,他听见太乙真人泼酒画符的声响,还有老者衣袖间河图洛书残页的翻动声。

“乾坤坎离,倒转阴阳!“老者厉喝如金玉相击。

哪吒眼前浮现北斗七星图案。魔气被强行压入丹田时,他清晰感受到三股力量在体内纠缠:暴戾的魔丸本源、清灵的混元珠残力,还有一缕紫薇帝星之气。

海底炼狱深处,玄铁锁链崩裂声惊起千年寒雾。

申公豹黑袍上的鹤纹沾满冰晶,他看着苏醒的妖族太子残魂,嘴角扯出冷笑:“烛...烛龙之息果然能破...破这周天星斗阵。“

血色珊瑚丛中,半透明的龙影缓缓抬头。它额间生着逆鳞,眼瞳是凝固的岩浆:“姬发小儿...如今是何年月?“

“封神大劫将启。“申公豹掐诀唤出魔气森森的阵图,“只要阁下助我...“

话未说完,龙影突然暴起。岩浆般的吐息烧穿申公豹的护体罡气,在他左臂留下焦痕:“区区阐教弃徒,也配与本座谈条件?“

申公豹瞳孔泛起血色,背后浮现饕餮虚影:“你...你不想找姜子牙报仇?当...当年可是他亲手将你镇在此处...“

龙影突然发出震天狂笑,海底岩浆随之沸腾。被铁链贯穿的尾骨扫过石壁,露出半截刻着“妖师宫“字样的残碑:“你以为那老儿凭什么能封神?“

暗流突然变得粘稠,申公豹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扭曲变形。妖族太子残魂化作人形,赤发金瞳的模样竟与哪吒有七分相似:“因为昆仑山那帮伪君子,偷了本该属于妖族的...“

话音戛然而止。敖丙破壳时的清光穿透万丈海水,烛龙之火照亮炼狱深处斑驳的壁画——那上面赫然画着混元珠裂变的场景,而手持双剑的魔神,额间生着莲花印记。

殷夫人额角沁出冷汗,腹中绞痛稍缓。她摸着微微发光的腹部,突然发现手背多了北斗形状的红痕:“仙长,这是...“

“紫微照命,七杀破军。“紫微星君白发无风自动,掌中星盘浮现哪吒模糊的命格,“此子本不该此时降世。“

太乙真人突然酒醒,指着星君腰间玉佩惊呼:“这...这是玉虚宫禁地里的...“

“魔丸灵珠,本是一体。“紫微星君弹指封住整座寝宫,窗外星光骤然黯淡,“元始天尊用混元珠分化善恶时,可曾说过为何偏偏选在陈塘关?“

李靖的轩辕剑突然自动出鞘三寸。海底传来的震动越发剧烈,宫灯在地面投下妖异的龙影。

胎中的哪吒听得心惊。他尝试运转前世功法,发现魔气竟能与紫薇星力相融。当殷夫人再次抚摸腹部时,一缕星辉穿透宫墙,在他识海凝聚成残破的玉简——《混元道经》!

“师父小心!“太乙真人突然抛出山河社稷图。

窗外闪过幽蓝龙影,敖丙新生的龙角撞破结界。本该在三年后相遇的死敌,此刻隔着宫墙四目相对——哪吒看见敖丙眼中燃烧的烛龙之火,而敖丙看见的...是魔纹组成的莲花。

紫微星君突然咳血,手中星盘炸裂:“时辰到了!“

剧痛席卷全身时,哪吒听见自己第一声啼哭。魔气冲天而起的瞬间,陈塘关地底传来上古祭坛的轰鸣,而东海尽头...归墟之门开了道裂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