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斩风门提供，能预测灵能流转走势，占卜命运，更有甚者……听闻那位大人亦在使用此物！”拍卖官语调高昂，刻意压低的尾音带出几分神秘感，“我等轩金盟特此命名——灵玺！”
他手掌一挥，投影画面变换，一块古朴却透着奇异气息的印玺悬浮于光幕之上，淡淡的灵能光芒在其表面流转，仿佛活物。拍卖官话虽说得热烈，但余光却一直瞥向那盏尚未熄灭的灯笼，心头暗自焦急。若是那间贵宾室的灯笼始终点亮，竞价便无法抬高，这件拍品的最终成交价恐怕不会太好看。万幸，在他喊出价格之前，那盏幽蓝的灯光突然熄灭，恢复成了普通的温暖黄光。拍卖官松了口气，脸上笑容不变，随即高声宣布：“起拍价——三十锭龙辉金！”
朔望二间，左彦铭在看清“灵玺”的一瞬间，脑子猛地一空——这不是他所持的“衡印”吗？怎么可能！衡印如今供奉在天灵殿，层层守护，根本不可能被盗！可若是假造的，为何竟能与衡印一模一样？见过衡印真容的人，用双手都能数得过来……左彦铭眼神微沉，目光缓缓移向身旁的二皇子。
感受到视线的二皇子回以一笑，说道：“左相来竞价吧，往上抬抬价格，这样我们就能付得起那五十锭买的果子了～”
“……”左彦铭深吸一口气，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提笔，在竞价板上写下——四十三锭。
尽管出价，他的思绪仍未停下。这东西的功能、外形、甚至连气息都与衡印惊人相似……
“左相放心，”二皇子微微晃了晃头，随意地道：“这可不是你心心念念的衡印。不过是仿制品，借了点神力而已，没衡印那么准确啦。”
左彦铭无言。他低头看着投影中的印玺，心绪难辨。借神力……？他不知二皇子是无知，还是胆大到令人胆寒……
“老大，这个你不感兴趣吗？”尚瑾对这件竞品并没有太大兴趣，但看到那高得吓人的竞价，还是下意识地觉得这肯定是个好东西。老大会不会想要？
“我又不信这东西，”钟庭砚刮刮鼻子，似乎仍然为自己没能拿下上个竞品苦恼，“听说这种东西挺有用吧？毕竟现在都不看天象做事了。”
“哦。”尚瑾看她这样，识趣地收回了视线，没再追问——既然老大都不感兴趣，那这东西多半也没那么神。
在激烈的竞价角逐中，灵玺最终以七十三锭三龙辉金落槌成交。按照惯例，其中一成佣金归轩金盟，一成归斩风门，扣除这些费用后，剩下的金额依旧可观。足以填补他们此前在果子上的支出，并留下一笔丰厚的余利。
二皇子随手拍了拍左彦铭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像是在说——看吧，我没做错决定。随后，她一如既往地洒脱离去，仿佛刚刚挥出数十锭龙辉金不过是随手买了杯茶。左彦铭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再怎么头疼，也无法改变这位主子的性格。沉默片刻，他最终还是迈步跟上。
第一日的拍卖会落幕，接下来的两天仍有零散的竞拍，但很明显，真正的好东西已经在今日消耗殆尽。十三层以上的贵客早已尽数离场，整个拍卖场的热度随着他们的离开迅速降温。
高塔之外，钟庭砚站在塔边，迎着风眺望远方，脸上写满了“空手而归”的落寞。钟樰和尚瑾站在她身旁，一个忧心地看着她，一个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虽说这次出行本就没抱太大希望，但连个像样的收获都没有，终究还是让人心里不痛快。
“老大，别伤心，咱本来也竞争不过那些人。”钟樰看着钟庭砚沉郁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开口安慰。
“唉，”钟庭砚长长叹了口气，靠在高地的围栏上，晃了晃脑袋：“还是得挣钱啊……最近也没什么大单子，啧，太太平了也不是好事儿。”
“老大……”钟樰嘴角微抽，他知道钟庭砚只是随口抱怨，但这种话说多了，万一被不熟悉的人听去，怕不是要让外界误以为自家组织整天盼着天下大乱。
尚瑾站在一旁，望着下方灯火通明的街道，有些无所事事。她本来也只是偶然跟着来看热闹，只不过见识了大世面，眼下拍卖会结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伸手在兜里摸了摸，指尖触到一张熟悉的纸张，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件正事没办。尚瑾看着单子上面罗列的一长串花朵，皱了皱眉。她在地上的花市是一样没找到，在这儿的话......或许有戏。她瞥了眼仍然一脸郁郁寡欢的钟庭砚，思索片刻，还是开口问道：“老大，这些东西，你知道哪儿能买到吗？”
钟庭砚接过尚瑾递来的单子，扫了一眼后，挑眉感叹道：“这单子你从哪儿搞到的？全是高价的药材啊......要买？”
“嗯，我师傅让我出来买这些，可是我在这边的花市都没找到。”尚瑾点点头，语气坦然。
“这些东西？”钟樰探头凑近看了一眼，脸上的惊讶不比钟庭砚少：“这些药材只有地下的花市才有卖的，地上的话，怕不是得去都府那种大地方才找得到。”
说完，他又看了看尚瑾，眉头微微一皱：“你师傅知道这些药材，却不知道哪儿能买到，就让你出来找？”
“啊，嗯，他一直这样。”尚瑾挠了挠头，语气平淡得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事儿也不是头一次发生了，只是之前她多少还能在地上打听到一点踪迹，谁能想到这次干脆是整个地上都没卖的。
“你这师傅也是真够不靠谱的啊，”钟庭砚晃了晃手中的单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反正咱们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带你去地下集市找找看吧？当然，不能保证全都能找到。”
“好！”尚瑾立刻点头，眼里带着期待。
钟庭砚也不废话，随手在半空勾画出一个法阵。阵纹浮现，几人脚下的空气微微震动，随后腾空而起向底下的集市飞去。
落地后，尚瑾下意识地再次确认了一遍——钟庭砚用的飞行法阵，和自己的确实不一样。虽然这种东西应该算是私密的技巧，但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钟庭砚听了她的疑问，倒是没觉得冒犯，反而饶有兴趣地接过尚瑾的法阵，仔细瞧了瞧。
“你这个法阵，太严谨了吧？”她皱眉思索了片刻，用自己有限的法阵知识总结道：“很古板，但也很稳定。”
“我师傅一直用的这种的。”
“没什么不好，就是画起来比较麻烦，”钟庭砚随手把符纸还给尚瑾，然后抬起手，在空气中勾勒出自己的飞行法阵，“我用的是自己简化过的版本，飞行速度更快，但减少了一些可控性。短时间的直线飞行倒是很好用。”
“长距离飞行的话，还是得用相对复杂的法阵，”钟樰站在一旁补充，“不过那种法阵的准备时间长，灵能消耗也大得多。”
“原来如此.....”尚瑾若有所思回答道。
“行了，”钟庭砚随手把法阵散去，然后举起尚瑾的清单，“来看看你的药材……这个，云丝草？价格不高……这株是望心藤花吧？有点难找……这个，阿樰你看看。”
“嗯？”钟樰把头凑过去瞄了眼，皱眉看着纸上的图案，“好像是莲花？嘶.....有点难判断具体种类啊......可能是烬莲吧？你师傅找这些东西要干嘛啊？”
“他说在写一本药材书，记录各种植物的长相和功效之类的，”尚瑾挠了挠头，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他经常让我去买些奇奇怪怪的植物。”
“诶——那要是出版了记得告诉我们，得买一本看看，”钟庭砚随手把清单收起来，迈步朝药材铺走去，语气里透着点兴致：“现在的药材书，要么写得不全，要么有错误。那帮写书的，感觉都没亲眼见过这些东西，像是连用都没用过一样。”
她随手指了指清单上的几种草药，继续道：“有些药材的名字，都是我们这些在外头奔波的人口口相传的。可那些有文化的学者写书，总喜欢起些拗口的名字，记起来麻烦不说，连功效描述都跟实际用途差得十万八千里。”
“咳，大部分书籍还是比较准确的，”钟樰一边跟上，一边出声补充，“但说到底，最靠谱的还是听有经验的人讲解。”
尚瑾听完，点点头，没再多说，跟着钟庭砚走进了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