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营啸

“随我冲——”

一声呐喊，李自成带着士兵冲进了明军营。

只有一千人，明军还有防御工事，可李自成的攻击仍然打了个明军措手不及。

欠饷几年的斥候不愿进山深处侦查，憋了几天的李自成速度也快，黄斌的命令并未传下，李自成的攻势已到。

起义军士兵没有统一着装，甚至赤膊上阵都大有人在。

但他们有的，是明军士兵不可想象的高昂士气。

李自成一马当先，手中不知何处抢来的一把佩剑轻松放到了昏昏欲睡的守夜明军，踹开大门冲进营垒。

一时间，震天杀声惊碎了明军士兵的迷梦。

起义军士兵挨个营帐搜查，来不及起床的明军被刺死榻上，反应快的抽出武器，也在惊慌中几个照面就被起义军士兵杀死。

携带着干草的士兵们借助营中火把四处放火，浓烟与夜色成为了起义军最好的屏障。

正直秋季，军营中几阵风把火焰传开。

明军士兵终于被惊醒，仓促穿戴装备应战。

太迟了。

火光中，明军只感到起义军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

“不，打不过……”

一个明军士兵扔下了武器，跪在地上不住地哆嗦。

训练用的军饷都被将领拿去逛青楼了，他连基本的刀法都不会。

“噗嗤~”

一声刀剑入肉的闷响，冲锋在前的李自成手起剑落把他劈成两半。

没过多久，起义军正面袭击的前军部分乱作一团。

直到此时，黄斌的命令才传达下来。

但谁还愿意卖命呢？

军饷拖欠几年了，喊两声杀对得起朝廷就逃呗。

火焰蔓延开来，吞噬了整个前军营地。

明军士兵惊慌失措，感到敌袭的他们却不知谁才是敌人。

在这时候，唯一能信得过的只有手中武器。

混乱之际，自相残杀的明军不在少数。

明军和起义军的军装和装备差距很大，理论上不难区分。

但，拖欠军饷时，士兵们只能出售武器过活。

起义军放火的地方，少数明军根本挡不住起义军的攻势；明军人多的地方火势不大，黑夜中看不清服装差别。

“莫慌，前军所有人，立刻集合！”

前军指挥官王宽绝望地看着对战友挥动武器的手下，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派出几队传令兵了。

这场面，估计传令兵要被当成敌人砍死。

“呔，敌将受死！”

一个高大的身影杀到，手中的佩剑满是崩口，不知砍了多少人。

颤抖着抽出佩剑，王宽勉强和那人对峙起来。

手下亲兵被那人带来的部下拖住，根本腾不出手。

这家伙是谁？

仔细打量，王宽发现来人头戴毡帽，面容俊朗，身上一套便装简单平常。

原来是无名小卒。

在王宽看来，敌军将领不可能穿的这么寒酸。

冷笑几声，王宽决定让他见识下什么叫明军天威。

“铿锵！”

“噗通！”

收回剑，李自成面不改色，继续做掉了几个亲兵。

从他穿着，李自成猜出他不是一般人。

因此，刚才他拼尽了全力。

“没想到这么弱。”

不屑地嘲讽一句，李自成眺望远处。

火光中，几个稀落的身影隐隐跨过了前军的围墙，朝着中军和左右军的营地冲去。

投弹排已经突破了？

好，掩护他们！

……

另一边，黄斌的中军。

“前军乱起来了？毛贼还有点本事吗。”

不屑地笑了几声，黄斌丝毫不在意。

几个手下隶属于不同派系，他们立了功自己的功劳就要被压下一头。

而他们被袭击，便是自己的好机会。

前军夜晚戒严不力被偷袭，多亏我亲自支援解决问题。

想想功劳簿上的话，黄斌几乎要笑出声来。

能赏我些什么呢？

传令兵回报，接到命令的中军已准备好防御劫营的起义军。

“防御？”

不满地哼了一声，黄斌知道防御和驰援的功劳是不一样的。

“传令，中军给我冲，去支援前军。”

同样命令手下，李自成喊的是“跟我冲”，黄斌则是“给我冲”。

追击时，黄斌看到过这群起义军的状态。

衣衫褴褛，骨瘦嶙峋，说是流民都没问题。

自己的军队披坚执锐，打他们不是像快刀斩乱麻一样简单？

一兴奋，黄斌好像没想自己贪污军饷，手下士兵要如何生存。

听到长官的命令，中军原本列队完成的士兵们匆匆忙忙变换队形。

正在这时，一个浑厚的嗓音伴随着无数人的喊杀声传入每一个明军士兵的耳朵。

“冲锋！”

随着一声怒吼，起义军从前军主动对明军中军发起冲锋。

“铿锵！”

李自成的剑再次与一明军将领相撞。

后退几步，黄斌惊叹于眼前少年的力量。

其实李自成个人武力只是中上，奈何对手太菜。

剑锋几次碰撞，豪门出身的黄斌受过一点训练，没那么快被拿下。

片刻，找到节奏的黄斌开始稳扎稳打，隐隐能和李自成打成平手。

毛贼就是毛贼，武艺高超也是野路子。

瞥了李自成一眼，黄斌更加自信。

阵斩叛军将领，这功劳可比驰援前军大得多。

然而，他能打得这么好是因为李自成根本没打算砍了他。

环顾四周，起义军士兵只在中军外围游荡，并未继续深入。

拖延时间吸引注意才是重点

一刻钟后，李自成后退几步，脸上露出微笑。

这家伙笑什么？

被他看得直发毛的黄斌有种不祥的预感。

“轰——”

似是为了回应他的期待，剧烈的爆炸声从黄斌身后传来。

这声音……

指挥过火铳手的黄斌当然清楚这是什么声音，但他不敢回头看。

硝烟传入黄斌的鼻子，黄斌顿感万念俱灰。

在他背后，爆炸声响彻中军和左右军的军营。

“怎么回事？”

“火药库炸了？”

惊觉的明军士兵不明所以，慌乱中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叛军有火炮，对准我们炸呢！”

投弹排中有人趁机大喊。

火炮！

在场明军士兵谁不知道火炮的威力，一听这话顿时乱作一团。

“不好了，叛军冲进来了！”

不只是谁又喊了一声，本就混乱的明军士兵人人自危。

营啸，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