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孔子江也是个大人物，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张南嫣赶忙低下头。
不过孔子江性格倒是也很好，没有责怪她，只是埋怨般的瞪了一眼侍海棠。后者调皮可爱的耸耸肩没有回话。
孔子江随后又问道：“张姑娘怎么会在这儿？”
侍海棠替她回答道：“我邀请她来做客，正好你也来了。”
“好了，说说吧，你今天这一身伤又是怎么回事？”侍海棠可算是不在调侃他了，认真问道。
张南嫣的神态也逐渐恢复。他们的谈话倒是没有让她回避，而这种情况本就不多，她也很好奇堂堂孔氏一族的族长怎么会突然受伤。
孔子见认真了起来，只见他轻轻喝了口茶，而后说道：“我被人袭击了。”
简单的六个字咬字清晰，让张南嫣无比诧异。
看孔子江认真地表情不像是再开玩笑。
侍海棠反而冷静的出奇，轻声问道：“袭击，你指的是有人袭击了你？袭击了你这个五大眷族之一的族长？”
一直到孔子江默默点头，侍海棠的神色才逐渐变得凝重。
在整个龙国，五大眷族都是家喻户晓的存在，他们的实力、背景都不是旁人所能接触的。
既如此，谁敢袭击孔子江？
孔子江深吸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描述了一遍。
“就在聚首当天晚上，回孔氏一族的路上遭到了袭击。很遗憾，我没看清袭击我的人是谁，而且…那人实力很强。”
张南嫣惊讶的下意识脱口问道：“孔族长都不是那人的对手吗？”
孔子江神色变了变，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反而侍海棠对张南嫣解释道：“孔氏一族虽然也有练武者，但他们并不专精，本身也并不擅长战斗之类的技巧，一般碰到这种事也的确有些无能为力，但问题是……”
她缓缓将目光转向孔子江：“这怎么可能呢？江城之中，谁敢对五大眷族的人动手？”
孔子江再次深吸口气道：“我也想问，谁敢对我们动手？要么是脑子不好使，要么就是有什么目的。”
侍海棠一时间陷入了沉思，随后问道：“之后呢？”
孔子江继续讲道：“那之后我也不清楚。我晕了过去，醒来一看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周围没有人，但在附近不远处我发现了一些打斗过的痕迹，好像还不止一个人。”
侍海棠感到意外的说道：“这么说，在你昏过去之后有人出手帮了你？”
孔子江耸耸肩说道：“不清楚，也许是吧。”
侍海棠又是半开玩笑的说；“即便孔氏一族不擅长战斗，可你身为族长也太弱了点，竟然还晕了过去？”
孔子江立刻不满的说道：“那是因为对手突然袭击我反应不过来！要是给我一点时间我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侍海棠轻轻摇头，一边思索一边说道：“袭击你的人是谁，帮了你的人又是谁呢。嗯…这是个问题。”
他们的交谈也始终被张南嫣听到，当他们谈到这里的时候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下意识的想到某个男人。当然只是想了想，这期间并没有看出有什么直接的联系，她此时也帮不上什么忙。
“总之，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对眷族的人下手，十多年来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很可疑。”
侍海棠反而暂时不在思考，转而问道：“我倒是很不理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告诉眷族的其他人？”
孔子江多看了她几眼，而后往椅子上依靠，理所当然的说道：“这还用问吗？我和岳秋兰不和，自然不能找她。唐族长为人太理智了，理智的甚至有点过分，找他没意义。亚萨一族踪迹难寻，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你了。”
闻言，侍海棠的笑意更浓了：“我就当是你信任我吧。”
而后她继续说道：“不过，对五大眷族的人动手，这不是小事，我给你的建议……联络疆城，将这个消息告知他们。”
疆城这个字眼可不常听到，一旁始终没有多嘴的张南嫣也立刻变得聚精会神。
自从三家同盟确立后，张南嫣的观点也在逐渐改变，就像当初侍海棠告知的那般，她已经不会只将目光着眼于三家的未来，而是要拓展眼界。
孔子江忽然叹息了一声，摇头道：“我早就联系过了，可却联系不上，事实上咱们好像也很久都没有和疆城联系过了。”
侍海棠问道：“四大疆城你都联系过了？”
孔子江认真点头。侍海棠的眉头终于不知为何稍稍动了下，不知是因为这件事情，还是因为无法联系上疆城。
“似乎变得有些麻烦了，有办法联系观察者吗？”
孔子江依旧摇头：“我们五大眷族直属于疆城，观察者近年来和疆城之间有些矛盾，咱们自然是没法联系的。”
讲到这儿，二人之间顿时都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孔子江才深吸口气，将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站起身来酣畅淋漓的呐喊道：“好茶！”
说完他转身就走。
“你就怕袭击你的人再度出现？”侍海棠问道。
孔子江的脚步稍稍停顿，回过身来，手中的扇子虽然是个便宜货，但在他的手中却总能散发出那让人不可思议的气质。
他面上毫无怯意，随意一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没什么主意，日后说不定会有呢？”
他那开朗的态度让人诧异，明明不是一件小事，他却仿佛看开了一样。
孔子江又是将目光放在了张南嫣身上：“张姑娘，我先告辞了，来日方长！”
话音落下，孔子江就这样大步离开，前后的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孔先生感觉很奇怪，他真的不在乎这件事情吗？”待他离去张南嫣才轻声问向侍海棠。
后者微微摇头，神色略有惆怅的望着孔子江离去的方向，道：“他不是在乎，只是把生死看的很淡。”
张南嫣依旧疑惑：“我不明白…”
侍海棠朝她轻轻笑了下，然后轻声说道：“对五大眷族来讲，早就将生死置身于世外。无论是孔子江，还是其他人。因为他们都履行过自己的使命与职责，为此付出过生命与鲜血。所以，纵使此身化为灰烬，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像普通人一样简简单单的死去也好，遇到意外身亡也罢，亦或者像边域战士那般荣耀的死去——无论过程如何，眷族的每个人早已心甘情愿的接受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