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听到了了护士的叫声，也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但黑暗中，没有人尝试与歹徒搏斗。
她们不清楚那个在车厢诡异的规则下，能够精准切割喉咙的凶手，是否像她们一样两眼一摸黑。
大家都很快想到保持移动才是安全的方式，都觉得等到车厢重新亮起来，就是集合众人之力擒拿凶手的时候。
可偏偏当视觉重启，却没有一个人拿着凶器。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人再执着于追查凶手了。
她们正齐刷刷地，盯着原先第一位死者，小雅尸体本应留在的地方。
黑暗中奔跑躲避时，所有人都凭借印象避开了尸体所在的位置。以至于，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在那里，多出了原本未曾在车厢中见到过的，第七位“乘客”。
佝偻的背影与露出的双手，让此人看起来像是位皱巴巴的老太婆。与原先车上的乘客们不同，她穿着地铁清洁人员的官方工作服。
S与教授对视一眼，明白了彼此心中的怀疑。
她们不确定不应出现之人，到底是另一位乘客，还是乘务员一样，疑似某种诡异的暧昧存在。
黑暗之中，老婆婆已经将女孩的尸体整个塞进了漆黑的大垃圾袋里。
现在她正弓着腰，一点点用长刷清理地板上的血迹……
全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那个……是？”仅剩的小女孩美云戳了戳教授的裤腰，颤抖地想要指向清理尸体的阿婆。
只是手臂还未抬起，就被教授粗暴地拍了下去。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阿婆微微侧过了脸，向这边看了一眼。
仅仅露出边沿的脸孔，便让美云倒吸一口凉气。
一大堆彼此覆压的褶皱中，根本无法分辨其中哪一条隐藏着五官。
如果皮肤的松弛程度与年龄成正比，眼前的老婆婆恐怕经历了远超她们想象的年代。
短暂的一瞥中，堆叠的褶皱一阵蠕动。也分不清那是警告的瞪视，还是一个诡异的笑容……
美云倒吸一口冷气。
第一眼看过去，她也曾怀疑这阿婆到底是乘客还是乘务员一伙的。
但现在，她有了更加不妙的猜想：
这家伙，该不会是和骨羊，炽烛一样危险的存在吧？
教授反拉住美云的小手，抬起下巴示意阿婆身旁的塑料牌。
那是一张商场里拖地后常会摆放的黄色三角警示牌。只是取代通常写有“小心地滑”的位置，一行有些奇怪的警示标语显现在牌子上：
【乘客请勿与工作人员互动】
规则增加了……
原本还互相警惕着的四人，此刻竟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了车厢远离阿婆的一端。
“那个……不去招惹那个，应该就没问题了吧？”美云故意将一脚踏在座位上，反倒更加凸显出内心的不安。
“那不重要，”凌翼笑眯眯道：“重要的是，那个属于哪一边？乘客，还是……‘乘客之外’。”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S目光炯炯有神，视线依次扫过美云和教授，最后死死停驻在凌翼的面孔上，像是在搜查什么隐藏的秘密：
“我可没听说过突然出现在行驶车厢中的乘客。乘客的话，至少也得从停靠站台上车才算吧？”
毕竟当事怪在场，S也没敢说得更加直接。
“你确定吗？”凌翼微微挑眉，随即坐下，用脚跟磕了磕贴墙的排座下方：“你们上车时，真的有仔细检查过这里吗？”
地铁车厢的白光照明，一直有些不自然的地方。
座位下面的空隙，完全被阴影所覆盖。除非坐在对面或仔细注意，否则确实有可能没能发现远处的座位下方藏了个人。
“你的意思是……规则中特意提到的危险存在，一直像个恶作剧的小丑一样，像个地地道道的人类一样，故意躲藏在座位底下？”
S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讽刺。
不想凌翼毫不退让，嘲弄地笑着：“事实恰好如此。因为我一上车……就注意到她了。”
美云想着凌翼所看到的景象，再想到她竟一直未曾提及这样的反常，不禁默默打了个冷颤。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教授护住美云，危险地眯起眼睛。
“这不是废话么？”凌翼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身侧墙壁上的【乘客须知】。
指尖正好拍打在“乘客不会了解地铁运营规则”那一行上。
谁知道这奇葩的地铁会不会有诸如“清洁工需要躺在座位底下，直到尸体出现才能现身清理”之类的“运营规则”？
这么明显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教授这一问，反倒像是不怀好意了。
“不要吵了……”美云下意识拉紧教授的裤腰，急切道：“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
凌翼点点头，依旧是眼睛都不想睁开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却条理清晰地伸出两根手指道：“我们现在面临着两个问题。
第一，如果是通缉犯混在我们之中行凶，那么她是谁？
第二，如果黑暗中真的有什么超自然力量导致我们的死亡……
那么【乘客须知】中提示的‘乘客满足条件会有危险’，所指的条件是什么？”
“这么说，你是有把握分辨出凶手了？”S的话语里，警惕夹杂着一丝嘲弄。
“很简单啊，”凌翼眯着眼，回以真诚的笑容：
“检查每个人的衣服，背包。凶手显然没有收手的意思，那么凶器应当还在她的身上不是吗？”
此话一出……
S，教授，美云……每一个人都下意识扯紧书包，拉住衣服，在一瞬间不自觉地露出一种，生怕自己隐藏的什么秘密被人察觉一样的神色。
其实凌翼很清楚，凶手完全有可能将凶器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等待熄灯再摸黑取用。
这么一说，主要是为了观察一下每个人的反应。
无论是故作镇定还是刻意控制心态，哪怕是早有准备；但出于立场的天然不同，凶手听到这个意见时下意识的神态反应，肯定会是和普通乘客有所区别的。
可出乎意料的是，居然所有人都是一副心里有鬼的样子，竟没有一个表态支持她这简单可行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