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拥有邪异力量的匕首，诱惑了小雅，让她犯下广播里通缉的罪行。
在那之后，由于某种原因，它转换了目标，又影响了乘客中的另一个人，让她杀死了小雅和护士。
凌翼思付着教授所提出的可能性。
荒谬的推论，却有什么莫名戳中了她记忆中模糊的部分。
“一柄匕首诱惑人成为凶手，这种神话故事你们真的相信？”S冷笑道，目光更加肆无忌惮地在凌翼身上审视着扫荡。
凌翼当然也感受到了S的反常敌意，苦笑道：“你到底是为什么，就认定了我有问题啊……”
S略作犹豫，似乎最后还是认定有必要说清楚，免得下次熄灯又闹到失控，便干脆道：
“谈论地铁运营规则的小雅死了，破坏地铁车厢的护士也死了。
我不管动手的到底是杀人犯还是什么超自然现象，都显然有在严格遵守着【乘客须知】上的规则。
那么早在护士之前，同样触犯了【乘客须知】，表达出对运营规则理解的你，若不是动手行凶的本尊，为什么还能好端端活着？”
十分应景地，就在S抛出诘问之时，电车晃了一下。
就像是她的问题戳破了凌翼的伪装，撼动了她内心的防线……
至少S是这样感觉的。
但借机去审视，却发现面前含笑的眯眯眼波澜不惊，仍旧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这没有让S怀疑自己的判断，反倒让她对凌翼越发地警惕。
同一时间，电车开始缓缓减速。
前所未有的，花花绿绿的奇怪光线，从隧道前方投射过来。
车停了下来。
外面站台的景象，让人目瞪口呆。
那已经不是上一站《冰山区》那种简单的，与时代脱节的落后情景可以解释的了。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铺满墙壁的管线；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密密麻麻布满站台的立柱式单人高速电梯；出现在每个意想不到角落的全息投影广告……
如果这些赛博朋克风的景色还可以用时代感来解释的话，那么窗外世界整个都是那种粗糙颗粒感的像素风格，就只能让人开始怀疑世界的真实性了。
没错，地铁车窗外的景色，正以一种比先前幻象更加离奇的非现实画风，嘲弄着乘客们一路上所有的推断。
此刻地铁的车窗就好像一面面接连放映的屏幕，投射出窗外古老街机画风的场景。
就像是游戏标题一样，站台顶部四处不断有全息字幕滚过，上面写着站台的名字
——《深水区》。
凌翼看得有些惊呆了。
不是我就坐个地铁，整个世界画风都变了，这也可以的吗？
看了好一会，身后突然响起了美云故作镇定，却仍难掩微微发颤的声音：
“车门……好像又不打开了……”
众人这才被从外面奇异的景色中拉回注意。
的确，如果车辆正常进站，早该开门了。
按照【乘客须知】的规则，这一站仍旧没有开门，应该也就说明了，车厢内的几人中，仍旧混有“不是乘客”的存在……
S越发不善地盯向凌翼。
“就算开门，难道你敢下去？”教授的声音前所未有地焦躁起来，就好像很不愿意看到眼下停靠的这个站点一样。
凌翼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异样，追问道：“你来过这里？难不成……这个《深水区》，有什么不太妙的民俗传闻？”
“不知道，”教授果断否定，随即解释了自己焦虑的原因：“你们就没人仔细看看站台上那些路人吗？”
听到教授这么一说，其他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个同样让她们内心中隐隐不安的事实。
或许是窗外画风的变化太过惊人，以至于让她们一时忽略了那些宛若游戏背景npc一样，在站台行走工作的像素人。
那些巡逻在站台的乘务员，靠坐在电梯柱旁的流浪妇，打闹嬉笑的女童，座椅上专心阅读手机的母亲……
虽然是相对模糊的像素风，但毕竟是一比一寻常人的大小就在眼前，每个人五官外貌还是能够清晰分辨。
她们所有人，都长了同一张面孔。
一如小雅的素描所画那副模样。
如此骇人，凌翼却只是若有所思地粗略看了一眼。
紧接着，她的目光便游移在S怀疑的凝视与教授那宛若陷入回忆的惘然之间。
片刻之后，她莞尔一笑：
“我好像想到可以自证清白……不！甚至大体可以找出那个通缉犯的方法了。
S，你说过，根据你的调查，那位在逃嫌犯肯定就在我们之中，对吧？”
“我正是为此而来。”S双臂环抱，一副看你表演的样子。
“那么，你应该清楚，她被通缉的真正原因吧？”看到S似笑非笑的模样，凌翼知道她会错了意，补充道：
“你无需透露太过隐秘，或者让你确信可以分辨出嫌犯的情报。
只需要告诉我们，她到底做了些什么……哪怕只是一部分，但要确定是她不久前所为，并且导致她被通缉的罪行就可以了。”
S还在犹豫，教授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般隐隐变了脸色，打断道：
“等等！在这一站不要讨论那些事情……”
“哦？”像是早就在等待有人打断一样，凌翼当即反问：“你不是来调查民俗传说的吗？为什么好像比S更了解嫌犯的‘那些事情’？
还是说，你对这一站的情况，知道些什么？”
“不……”教授摇摇头，并没有陷入凌翼的节奏，而是很快恢复了冷静：“我不了解嫌犯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一站的情况。
我所了解的只是，在地铁站点发生奇怪的变化之后，讨论一些关键性的问题，会让情况发生不必要的变化……
你们不是都知道需要遵守【乘客须知】，扮演好一个乘客的角色吗？
仔细想想，你们真的读懂规则了吗？”
教授说得好有道理，美云一脸被吓到了的模样。
可S却明显不吃这一套。
教授越是解释，S越感觉教授在掩饰什么。听完这些挑不出毛病但毫无根基的暗示，她反倒将对凌翼的怀疑分出了不少，最终决定回答凌翼的问题：
“那名通缉犯闯入禁行区域，杀了人，很多人。
而且完全无法判断她杀人的理由，就好像是随机将遇到的人全部刺杀一样……”
“别说了……”教授摘掉眼镜，用手背搓揉着眼镜，动作有些刻板僵硬：“你们不懂，这很危险……”
“刺杀？”凌翼丝毫不做理会，饶有兴趣地继续追问S：“这就是通告中提到她藏有凶器的原因吗？
这种疯狂而无意义的举动，怎么听起来就像是受到了蛊惑控制，不得不进行无意义的杀戮一样？
嗯……为什么我感觉这种情况听起来这么熟悉？
刚刚是不是有人提起……有一种仿制的仪式匕首……”
凌翼说着，似笑非笑看向教授。
她此刻正双手死死抱着脑袋，将额头抵在车窗上。就好像拦着什么想要从她脑袋里跑出来的东西一样，样子着实有些奇怪。
与之同时，车厢里同一时间响起此起彼伏的手机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