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我怎么会骗你呢？
救援队马上就来了，你留一天吃的就足够了。”
“多出来的先上交给我们居委会，到时候谁缺吃缺喝了统一分配，这对大家都好。”
大妈刘芳的身后，还跟着儿子儿媳，正在挨家挨户地统计人数、征收食物。
“别信她的，给了就要不回来了！”，江世舟打开门对陈思怡直截了当说道。
“你这是自私自利，毫无集体观念！”
大妈刘芳转头，一阵对江世舟不痛不痒的威胁。
又转头对陈思怡说道，“小姑娘，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和这个人一样自私自利！”
陈思怡有点迟疑，一边是江世舟直截了当的警告，另一边是喋喋不休的大妈刘芳。
见对方犹豫，刘芳直接倚老卖老挤过她。
快步走进401内，私自打开了陈思怡的冰箱和厨房隔断。
“小姑娘，要相信集体的力量！要听指挥！”
“到时候我把你放在撤离名单的前面，你都走了，这些不都是放着浪费？”
大妈刘芳半劝半抢的，搬空了陈思怡本就不多的食物储备，只留了一天的食物量。
江世舟看得很清楚，对方就是看陈思怡面子薄，凭借身份和年龄欺负她。
陈思怡的自身的优势，颜值、履历、性格，遇上灾难后全都失去了作用。
尤其在不要脸和无耻面前，宽容、慷慨、大方等优良的品德和品行甚至起了反作用。
不过对于江世舟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假如他日后决定接纳陈思怡，对方背刺他的概率会很低。
大妈刘芳走出401看向江世舟，还想说什么，就看见403防盗门被重重关上。
“砰！”
刘芳不敢大声，偷偷对门骂了几声，就带着儿子继续上楼征收食物。
敲开5楼的住户，依旧是那套说辞。
“救援队马上就来了，居委会决定统一征收分配物资。”
“反正吃不完，救援队来了也带不走，不如留给还没走的人。”
“都是邻居，危难关头可不能只想着自己，互帮互助才是正道啊！”
虽然刘芳有着种种缺点，但拿着虚假尚方宝剑挥舞的本事不缺，口才也不算差。
半劝半威胁，还真让她收集到了不少食物，多到302冰箱都塞不下了！
……
距离江世舟所在小区三公里，临安新区三防总指挥部，灯火通明。
机关的众人一刻不停地忙碌着，发电机嗡嗡作响。
“当年哪个王八蛋，把办公楼修在江边的！”
这里曾经是风景优美的江景建筑，站在窗口就能观赏到波澜壮阔的长江美景。
不过特大暴雨下了一天一夜，长江这一段的水面也在不断上升，泛滥后轻易淹没了江边一米不到的观赏性堤坝。
更将两岸的水面涨到两米多，淹没了一层，更把临时组建的总指挥部困在了这里。
“之后一定要把机关的办公楼搬到高处，离江边远远的！”
面容略显愤怒的中年男人，是去年才调任过来的.
被淹没后，他气得把当年做决定领导的全家问候遍了。
江边是内涝最先发生，也是最严重的地方。
能走的时候，海量的危机信息被汇总到这里，需要他们立刻做出决定和指挥。
在独活求生和临安新区几十万人之间，他和指挥部众人纷纷选择了坐镇指挥，及时调配救援物资和人员，发出一道道关键的命令。
两小时不到，水面就涨到了半米，车都熄火了，他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唉，谁能想到这暴雨会这么大，下这么久！”
“我们的气象预测模型完全失效了！”
就在临安新区两位最大的领导，商讨进一步救援方案时，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人慌乱地冲进了办公室。
“不好了，决堤了！决堤了！”
两位领导一时间没听懂对方在说哪里，但他们也不需要听懂了。
数米高的汹涌洪水，已然从黑暗中现身。
二楼的发电机全部进水熄灭，原本灯火通明的办公楼闪了几下后，全部熄灭。
黑暗，攻破了最后的阵地。
……
距离江世舟所在的天苑小区三百米，主干道上。
“喂，指挥部！指挥部？”
冲锋舟上，救援小队的队长一次次拨通电话，可对方都不接听，对讲机也无人应答。
“怎么搞的，信号不好吗？”
指挥部忽然断线，救援小队得不到进一步的命令。
“队长，联系不上怎么办？”
穿着救生衣的队员纷纷问道，他们冲锋舟上的照光灯越亮，周围环境就显得越黑。
“可能是暴雨影响信号，管不了那么多了，按照既定计划展开救援吧。”
“去居民区，优先救援老弱病残，需要第一批次撤离的民众！”
队长的命令下达后，队员们纷纷听令，“是！”
他们纷纷向着江世舟所在的小区行驶，分毫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巨浪。
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小心！”
汹涌的洪水夹带着大量的的碎片残骸，以及十几具泡的发胀的尸体奔涌而来。
“啊！”
几声惨叫后，小区外的主干道上恢复了寂静。
雨声滴在水面上，泛起阵阵涟漪，水面的高度悄然间快速上涨。
越来越多的尸体，漂浮在水面上。
因为骨盆构造和重量不同，女人的尸体面朝上，男人的尸体面朝下。
与此同时，类似的场景在临安新区各处发生。
……
“砰！砰！砰！”
听到踹门的声音，江世舟惊醒后瞬间从沙发上弹起，下示意地拿起了脚下的棍子。
抵在墙边意识清醒几分后，他才意识到并不是自己的门被踹。
声音似乎来自楼下？
“玛德，开门！开门啊！”
拿着钢制的伸缩棍谨慎开门，江世舟透过楼梯栏杆，隐隐看到楼下一个男人在踹302的门。
正是大妈刘芳的家。
闫大力大半个身子湿漉漉的，似乎刚从水里爬出来。
“把我的物资还给我！草！”
十分钟前，还在家中熟睡的他猛然发现被水淹了，费了好大劲儿才打开防盗门逃到三楼。
惊慌之余，他向刘芳求救，想要进去吃点东西。
没想到对方死死不开门，大妈刘芳不小心说漏嘴，才知道指挥部和救援队都被突如其来的洪水覆灭！
绝望的闫大力又湿又冷，气的直接踹门，吵醒了三号楼一单元所有人。
在叫骂声中，他们才知道自己被征收的食物，被大妈刘芳私吞了！
更坏的消息是，楼下水面暴涨到五米，救援队更是来不了了！
有人急切的想要求救，却发现网络彻底中断！
想接杯水冷静一下，却发现停水了！
最后一根稻草，压断了众人的心弦。
江世舟关上防盗门，来到厨房抽出了菜刀，提前放在鞋柜上方便拿。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让勉强维系的脆弱秩序，荡然无存。
此后驱使众人的，就只剩下人类的本性。
亦或者，动物的兽性。